队伍过关索岭时再次减员,有个倒霉蛋撒尿,被毒蛇咬了一口。秦把头看清毒蛇模样,吓得脸色剧变,随即挥刀斩断那人的两根脚指,将其扔到前面的查城慢慢休养。
复行二十日,过普安州,即将走出贵州地界。
王渊已经快要走疯了,贵阳那边再怎么崎岖,好歹也是省府所在,属于整个贵州最平坦的地方。
而从安顺州一直到云贵交界,全是连绵起伏的大山,一天有四分之三时间都在牵马步行。不但人走疲了,连马都掉膘了!
有个生员走到普安州的时候,听说最难走的路段才刚刚开始,吓得直接中途返回贵阳,打死都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云南边境有平夷卫,贵州边境有平夷千户所。但他们不但没能把蛮夷给平掉,十年前反而被贼妇米鲁平了一回,卫所指挥使和千户阵亡得干干净净。
当时败兵无数,好多都逃进山里,在云贵边境当起了土匪。
云南的平夷卫来剿,土匪们就逃到贵州。贵州的平夷千户所来剿,他们就逃去云南。反正距离也不远,翻过一两个山岭就出省,又兼是滇黔茶马商道的必经之地,来回横跳过得是逍遥自在。
嗯,王渊遇到土匪了。
足足六七十人的土匪团伙,为首那人甚至还穿着皮甲。
秦把头似乎跟土匪是老相识,他让手下给土匪送去银子,还抱拳说:“张二哥辛苦了,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好说,”那个叫张二哥的匪首,手里掂量着银子,却没有把官道让开,“秦五,你我认识快八年了,今天我不能放你过去。你和你的人,还有你的货,全都跟我回山寨吧。你要是愿意落草,把那些生员都杀了,让你坐寨里的第四把交椅。”
秦把头探手去握刀柄,冷笑道:“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张二哥摇头道,“就在半个月前,‘镇三山’庞大哥被官军抓了。除非官军放人,否则天王老子都别想从这条路过去。”
秦把头气得不行:“‘镇三山’被抓了,你们去劫狱啊,堵截客商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二哥笑道:“老子又不傻。平夷卫有五千兵马,能打仗的至少六七百,而且还易守难攻。老子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军户,怎么可能带着几百土匪就杀回去。只要把官道一堵,今年的春茶就运不过去,太监们追究下来,吓也要把那位王指挥使吓死。他一日不放人,我就一日不通官道!”
“打个商量,给你一半货物,你放我们过去。”秦把头郁闷道。
张二哥摇头说:“不行。给你两条路选:第一,连带人带货一起上山,今后大家就是兄弟,大秤分金、大碗吃肉;第二,人可以走,把货留下。还有这些读书人,必须跟我回山寨,秀才绑票回去有搞头,可以逼着平夷卫放人!”
“你想逼死我吗?”
秦把头指着李应:“那是贵州李总兵家的三公子,若在这里出了闪失,今后我还怎么在贵阳混日子?”
“总兵家的公子?”张二哥不惊反喜,“听说李总兵忙着剿匪,剿了两年还没剿利索,他肯定没工夫来这边。这位李三公子值钱啊,说不定能换回庞大哥。来人,把他们全部带回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