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后悔,这辈子就已经输了。
小范氏没跟那些夫人们一样去皇觉寺凑这个热闹,她已经拜了整整将近二十年的菩萨,可是她沦落苦海受苦受难,到最后也没见菩萨来救她一救,拉她出这个苦海。
她此刻正不安的坐在重音坊的二楼雅阁,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了的开了弓的弦,忐忑得几乎握不住手里的茶杯-----才刚下了八宝山,她正准备去找宋六小姐说话,就有个使女打扮的姑娘撞到了她身上,给她递了张纸条,当时人来人往,各家府里跟来伺候的使女也多不胜数,她根本不知道是谁递来的,只是一打开整个人都怔了-----就算是她跟韩止再不亲近,也认得出来这就是韩止的亲笔。
她说不清那一刻心里升腾起的到底是兴奋还是激动多一些,极尽所能的克制住了没有露出异样来,照着信上所说直奔重音坊二楼这间临街的雅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在漫天的喧闹里听见了自己这扇门吱呀一声的响,整个人立即忍不住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进来的人。
她只看了一眼,就眼睛发酸,不可抑止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韩止并不喜欢母亲,就算是到了这一刻,他原本也没想过来找小范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混在人群里看着几乎哭死过去的小范氏,他又隐约觉得有些心痛------或许这世间上真有血浓于水这样的说法。就像到头来,他引以为依靠的姨母才是真要他死的幕后黑手,而一直以来对他不冷不热的母亲却还记得给他兑些银票,交代关海叫他快走。
小范氏的手已经出了汗,黏在手心里湿答答的叫人难受,可她此刻什么也察觉不到,艰难的咽了几下口水,才咽下了哽咽跟难过,勉强的扯出了一个说的上笑的表情:“你.....你没事......”
知道韩止没事,开心过后更多的就是惊吓和担惊受怕,小范氏立即觉得自己心如擂鼓,来不及等韩止说些什么,就扑上去一把攥住了韩止的手腕,结结巴巴的叫他走:“你千万别再去找你姨母........这次你出事....跟你姨母脱不了关系,她们不会帮你的。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她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和后怕。
韩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小范氏这句话震得一惊-----在他眼里,小范氏向来比他还要像姨母的提线木偶,几乎是姨母叫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好似从来没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如今,小范氏站在他跟前,义正言辞的提醒他,不要去找大范氏帮忙。
他眯着眼睛立在小范氏跟前,眼角眉梢都透出冷硬和阴沉:“你怎么知道是她害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范氏攀着他的手臂,头一次没有被他甩开的惊喜还洋溢在心底,闻言就垂了眼皮,半响才低低的笑了一声,这一声笑既有无奈也有认命,更多的却是嘲弄,听的人忍不住心酸。
紧跟着韩止就听见她声音低低的叹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呢?从我和她一起来京城的那一天起,她就从来没熄过要我死的心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