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鸿远咬牙切齿,目光漂移,心中实是不甘,想他堂堂一州同知,以往何时被人胁迫至此。
有心不答应,可自己那千娇百媚的小妾,还有传承尤家血脉的儿子怎么办?
可若是就此低头,身为朝廷命官,被下贱商户给弄得灰头土脸一事势必成为笑谈,别指望这事儿能捂得严实,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会被其他人得知。
更重要的是,这涿鹿商社可不是州府里那些普通的,一家一户自己经营的小商家,一旦将他们的紧要之人放走,手上没了筹码,对方就没了顾忌,完全可以离开保安州,给他们定的官买行头一事势必就这么废了。
思及至此,尤鸿远心里甚是不甘,下意识地就开口道,“我若不还人呢?”
“不还?”宋献策扫了扫对面这个面容狰狞的所谓父母官,微笑道,“尤大人,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父母官,我们在你眼里不过是低贱的商户,可你若认为我们软弱可欺,那就错了,尤大人若是一意孤行,选择与我们硬抗到底,那么...今年年底,令公子必将成为京师宫中的一名小火者就是了。”
“你说什么?直娘贼!”尤鸿远骂了句脏话,竖起食中二指,指着宋献策直发抖,“你怎敢如此,怎敢如此?我...我和你拼了。”
说罢站起身,欲朝宋献策扑去,被白师爷眼明手快地一把抱住,这才发现近在咫尺的锋利弯刀,背上密密麻麻被惊出一层冷汗,他的人,除了白师爷跟着进了屋,其他人都在外面,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在人家的地盘自然是强硬不起来。
“尤大人,请自重。”宋献策冷声道。
尤鸿远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回椅子,恁大的人,竟像个娘们儿似的,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接着两肩不住抖动,不多时,宋献策身后的志文看到,有泪水从这位尤大人的指缝中汨汨流出,原来尤鸿远竟是在无声地哭泣。
“小捷,怎么回事?火者又是什么?”志文低声地问着宋才捷,这尤鸿远之前还算强硬,是在听到自己儿子会被送去做火者才彻底崩溃的。
宋才捷附耳低声道,“就是把人阉了送进皇宫做事。”
“哦,太监啊。”志文自言自语着,刚要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却分明看到宋才捷眼中一分戏虐,几分玩笑的神情,知道自己定然又有哪里说错话了,右手闪电般地戳中宋才捷肋下,“别废话,到底怎么回事儿,快说。”
宋才捷一动不敢动,龇牙咧嘴地伸手在身上揉了揉,这地方轻触即痒,力道重了又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偏偏志文手法奇特,能把人弄得既痛且痒,十分难当。
“在宫中要有相当职位才能称得太监,才进宫的,大多不是扫地就是烧火,故称火者。”宋才捷低声解释道,志文这才知道自己又是因为后世的观念而造成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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