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官军攻打上来,便赶忙组织城内的白莲教徒全部登上城墙开展防御作战。此时虽然温州城内粮食颇为紧张,不过这些日子里还算是每天两餐能够填饱肚子,因此白莲教还颇有几分战斗力,作战也是十分英勇。
特别是许道清按照之前的打算和部署,让白莲教里过去从事建筑行业的弟子,拆毁了温州城内的几座房屋,将拆下来的转头、瓦块、木料等等作为兵器,一股脑地往城下扔。可怜奉命进攻的官军将士兴冲冲杀到城下,还没架起云梯,脑袋上就下了一阵要命的石头雨,砸了他们一个头破血流。
另一边的周秀英则将在温州城里收集的一些桐油、染料等易燃的液体从城上往城下泼,又点了起了几把大火,将官军辛苦打造、运送过来的攻城器械一把大火烧得剩不下几台。
就这样,在刘孔昭的指挥下,官军一通操作猛如虎,最后却只丢下两千来具尸体,便悻悻撤了回去。
白莲教在这次守城作战中的损失也不小。麾下弟子战死千余人尚且不论,却又因此消耗了不少粮食和物资,要是官军再来这么几次大规模的攻势,白莲教还真的没有多少信心就一定能够坚守下来。
对此,刚刚从城头火线上下来的周秀英便第一时间跑到教主徐鸿儒的所谓“行宫”里头,将战事情况向这位正做着“皇帝梦”的徐教主一一说了。
说完,周秀英还多强调了一句:“爹爹,看来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何脱身而去,还要爹爹早拿主意……”
徐鸿儒还身陷在“皇帝梦”里,听周秀英没完没了地谈起战事来,顿时觉得头疼恼怒不堪,沉着脸说道:“凭什么一定要逃?我们在这温州城里,就算是打开了城门让官军来打,就凭本尊的神威,就一定打不赢么?”
周秀英听了这话,整个都愣住了——现在的形势,要么想办法突围而去,要么尽可能守住城池以待变化,又怎么能打开城门引狼入室呢?
“难不成真的像许道清所说的那样,教主爹爹活成了一个笑话?”周秀英心里这么想,却终究没有说出了口。
可她这么一愣神,徐鸿儒又不高兴起来,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登极大典都筹备好了么?以后少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还有,今后别叫教主了,要叫我皇上!”
周秀英叹了口气,并没有将“皇上”二字说出口,叹息一声,便退了回来。
许道清照例等在门外,见周秀英忧心忡忡地走了出来,想也不想就料定她同徐鸿儒的谈话并没有谈出什么好的结果来,便赶忙上去问了一声:“圣女,教主是怎么说的?”
周秀英并没有同许道清答话,便皱着眉头回屋去了。
自这一刻起,周秀英便已意识到这座温州城是断然守不住了,而逃也未必能够逃得出去,看来只有困守此处同官军最后一战,然后以身殉教这一条路可走了。
于是周秀英干脆将筹备登极大典这件荒唐事,全部交给白莲教徒里几个原本是戏班子里唱戏、打杂的教徒管理。自己则召集起手下仅存的几百个“娘子军”将自己所学的武艺传授给她们,让她们能学多少就是多少,等不就之后到来的决战之时,能够多杀几个朝廷鹰犬当垫背的……
城外官军这边。
刘孔昭组织的进攻势在必得,却依旧在温州城并不高大的城墙下受到了挫折,这让这位刘伯温的后人有些气馁了。毕竟城内的白莲教徒经过这一个月的消耗,早已是损失惨重、士气低落,而有备而来的官军依旧败在了他们的手下,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其实现在的白莲教,就好像是赌博台上捏着一把烂牌的赌徒,只要再加上一丝压力,再咬牙跟上一次筹码,就能让其原形毕露,让他输得倾家荡产。
可刘孔昭同样不是一个高明的赌徒,竟看不出对手的虚弱无助,反倒是被对手的虚张声势所吓怕了,要不是他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张王牌,刘孔昭爵爷说不定就已经摊牌不跟了。
而这张王牌,就是姬庆文手下的明武军,以及听从姬庆文指挥的四川白杆兵。
可偏偏要动用这张王牌的代价并不轻,必须要付出几十年来刘孔昭引以为豪的尊严和面子。
然而现在若不打出这张底牌,自己就要输得一败涂地了——至少刘孔昭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他只好硬着头皮跑到姬庆文的军营之中,求他出马参与攻城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