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说道;“陛下,臣弟担心的就是云南方面。”
朱祁镇听了这一句话,心中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襄王这是在暗示孟密的崛起是与云南方面有这极其密切的关系。
朱祁镇稍微一想,就知道这很合乎逻辑。
如果说,孟密宝石没有一个人广泛的渠道,是不可能占据大明宝石市场这么大的份额的。
毕竟挖出宝石,这事情孟密能够做到的,但是要让孟密宝石在大明畅通无阻,却不是区区一个土司能够做到的。
如果说云南境内有一个与孟密土司关系密切的集团,朱祁镇也是很能理解的。
但是朱祁镇心中一转,又觉得这似乎是襄王再给黔国公上眼药水。
襄王府第一大将,乃是方瑛。就是方政之子。当年麓川之战后,留在了麓川,成为襄国的柱石大将。
两代襄王都非常倚重。
但是这位大将与黔国公府却是杀父之仇,如果不是前代黔国公府指挥失当,方政也不会孤军深入,后援断绝,为大军断后,死在麓川象阵之下。
如果这里还是陈年旧恨的话。却还有政治制衡的考虑。
毕竟,不管怎么说,朱祁镇对老襄王从一开始就是不放心的,谁让老襄王的金册,在不该失踪的时候失踪了。
这是朱祁镇心中一个抹不去的结。也就是太皇太后去后,才算是松开了。
皇帝这个心结,很多人都知道的。
毕竟宫中很少有秘密,特别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秘密也就成为笑谈了。
再加上大明藩王的原罪。
对于襄王这样有实力的藩王,镇守大将都不会去接触,甚至有意闹出一些矛盾出来,好表明自己的立场。
黔国公沐家多少年风雨不倒,这一点潜规则,岂能不明白?
不管是表现给朱祁镇看的,还是其他什么的。朱祁镇从锦衣卫乃至于东厂,各个消息渠道打探出来的,都是一样。
黔国公与襄王之间的关系说是有仇,是有些过了,但是冷淡却是无疑的。
任何时候,听信一面之辞都是要不得的。
这一件事情,朱祁镇放在了心上。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说明襄王想从朱祁镇得到一些支持。
毕竟襄王也不容易。
襄王一脉本来底子很薄,再加上要经营的地区,很多都是山区。大部分都是热带雨林。在其中开辟出良田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真正主持这一摊子事情,就会发现,什么都要钱。钱总是不够的。
这也是为什么襄王两代人,仅仅是站稳脚跟而已,其余的事情根本没有怎么办?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数年之内,将缅甸给灭了。
而且襄王还要承担一些对大明的财政义务,也就是每年都要上贡一些物品。大概在一两万两之间。
这对朱祁镇来说,其实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于麓川襄王一脉来说,年年上贡,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襄王几乎可以说是大明最富裕的王爷,他有数十万百姓,数万大军。其他各地藩王,即便是朱祁镇几个儿子,都比不上襄王的两代经营。
但是襄王又是大明最穷的王爷。
因为维持麓川一步步发展,早已将襄王一脉所以的资产消耗完毕了。
朱祁镇说道:“还请皇弟放心,朕会下令给黔国公,你的京城期间,麓川有事,就是他的责任。朕拿他问罪。还有朕免除襄王十年贡品。皇弟就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襄王听朱祁镇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还能谁什么?
只是行礼说道:“臣遵旨。”
朱祁镇立即下令,让襄王接任宗人令,管理京师所有的藩王,并让他与内阁,枢密院,一并商讨,藩王南迁的细节。
襄王领会朱祁镇的意思之后,就下去办事了。
朱祁镇沉吟片刻,在原地踱步一阵子,叫来怀恩,说道:“去将南疆所有资料都找过来,我要看。”
朱祁镇觉得这十几年,他似乎将南疆的情况放在一边,对而今的南疆有些摸不清楚底细了。
而随着大明平定南洋之后,中南半岛之上,其他国家也成为朱祁镇的猎物之一,自然要好好揣摩。
怀恩立即答应下来。正要出去,又被朱祁镇叫住,说道:“你去将楚王也叫来。”
怀恩立即答应下来,说道:“是。”
朱祁镇将襄王叫过来,是想从藩王内部找到支持者,而将楚王叫过来,却是另外一个原因了。楚王是牵扯如宁王之乱最多的藩王。
朱祁镇不由愿意沾染同姓之血。就要看楚王识趣不识趣了。
识趣的话,使功不如使过。如果不识趣,做大事之前,需有人祭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