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一直以来,保持锻炼身体,可以说是养生有道。寻常都不生命。
似乎,有一些规律。
小病不断的人,反而很少生大病,而寻常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气势汹汹,看上去来势凶猛。
朱祁镇就是这样。
当天晚上,朱祁镇发烧了。
怀恩立即请了太医院的太医。
虽然朱祁镇对太医院的太医,进行过大规模整顿,将太医的行医能力大大的提高了。只是在给皇帝治病上,太医们依然是缩手缩脚。
毕竟,给皇帝治病,一个不好,全家老小都要人头老弟,这种情况之下,思虑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所以,这些太医的手段,更多是最保守的治疗办法。
当时给朱祁镇诊断是偶感风寒。
朱祁镇也没有当一回事,第二天还照常批阅奏疏。只是在第三天,病情忽然加重,朱祁镇觉得一直在沉睡之中,又觉得一直在清醒之中。
觉得大脑的思维根不上**的行为,虽然已经睁开眼睛,看见很多东西,但是根本不能分辨,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想到。
更是感觉眼前的景物,有一种变形的感觉,灯光似乎变成了实体,各种景物有一种弯曲的感觉。
有一种诡异且梦幻的感觉。
更不要说听觉了。
他明明听到了无数人在身边说话。但是这些声音之中所蕴含的信息,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抽离了一般。
都变成了无意义的噪音。
浑身更是冷热交替,冷得时候,就好像是整个人光着身子身处数九寒天之中,热的时候,就好像自己身下的床,不是床,而是一口铁锅。
朱祁镇就是一条被煎着的鱼,在床上翻啊翻。
从内到外都要变煎熟了。
一夜时间很短,如果睡眠好的话,几乎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一夜的时间也很长。
就如同朱祁镇这般,这一夜时间,对他来说,分明就是煎熬。
整整一夜,朱祁镇都在这种冷热交替之间,昏昏迷迷之中熬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西边打了过来。
朱祁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呆着些许迷茫,好一阵子才将心中时间
错觉感消弭掉,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陛下醒了。”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声,朱祁镇身边立即有了一批人。
朱祁镇感觉很疲惫。
疲惫到撑起眼皮,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好容易撑开眼睛,却发现眼前好热闹啊?
皇后,庄妃,首辅项忠,内阁里面的人,还有以王越为首的枢密院大将全部在这里,还有太孙,乃至于在还没有封王的几个儿子。
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有些迷惑,暗道:“他们过来做什么?”
随即脑海之中一震,内心之中那一条敏感的神经一下子被触动了。他立即明白这是为什么?
怕他死了。
朱祁镇刚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种暴怒之感,从心底爆发出来,似乎在呐喊道:“我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死?”
但是他连发怒的力气也没有。
只能无力的动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而这种无力之感,却让朱祁镇感到了一丝丝冷意,让他从暴怒之中,恢复过来。
他不得不面临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是会死的。
这些人在这里,其实为了大明朝廷的交接顺利。
特别是这种太子在外的情况下。
朱祁镇内心之中的滋味,根本无法用语言来陈述,那种空荡荡的失落感,一下子剥夺了朱祁镇所有的成就感。
朱祁镇毕竟不是普通人,深吸几口气,努力振作精神,目光再次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忽然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不是别人,正是伊王。
伊王跪在一边,目光之中有不少希冀之色。
朱祁镇感觉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不是别的,只是愤怒与失望。
真的好失望。
失望之极。
这个时候,别人能来,唯有伊王不能来。本来就身处嫌疑之地,不敢他今日是要死了,还是能死不了,这都不是一个藩王该来的时候。
虽然儿子看父亲,是天经地义。但是在天家,父子之情永远在君臣之义下面。
朱祁镇颤颤巍巍的用手指指着伊王,声音虚弱之极说道:“伊王不孝,逐出殿去,廷杖----十下。”
终究是自己的儿子,朱祁镇却舍不得重责。
伊王听了朱祁镇的话,一时间愣住了,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不能想象,说道:“父皇。”
朱祁镇咬着牙说道:“怀恩。”
怀恩听了,立即说道:“奴婢在。”他转过身来,对伊王说道:“王爷对不住了。”他立即指挥身边的太监,将伊王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