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为俊杰,何必闹得两败俱伤。”卢安顺不急不躁地说道。
聪明人大局观要放大一些,和春联侠在这里针锋相对没有任何意义。春联侠也是聪明人,只要让他看清局势,他自然懂得怎么做出选择。
“皇上派你来也奈何不了我。如果皇上有证据,早就将我绳之于法,不会出奇策。但你没机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皇上知道,皇上也不能找到我任何把柄,你一心求死毫无价值。还不如老老实实把翟文耀交出来,我可给你一条活路。我邀请你做我的幕僚,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也可举荐你当这武昌府府尹,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我想你也感觉到了,你的行事风格难登大雅之堂,拱卫司和皇上都不会给你大功论赏……何不随我?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卢安顺昂首挺胸,气吞天下道,“这次翟文耀暴露的事情我不怪你,因为这事是危机,但也是机会……我借此机会将这批贪赃枉法之徒一网打尽,以此为苗头再把广江之地水利修筑,消融水患,三五年内必定功高难抹,政绩显著。以我如今的权位再做升迁,日后主宰六部之一甚至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都不奇怪,只要你愿助我,何愁福禄离身?”
眉千笑眯着眼睛,这人大局观果然可怕,难怪年纪不大已是朝廷重臣。
这种危机出现,正常人恐怕早就吓得日夜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他却干脆利落地想办法解决之际,还把下一步对自己有利谋划做好。如果他不出手,怕是真让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给上位了。被这种人权倾朝野,朝廷危已。
不过他这做法得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一网打尽,以此为条件邀请他加入,也不想想会不会让人心寒。
但如果他觉得寒心,怕也入不了卢安顺的法眼,如他这般行大事者岂要妇人之仁。
这不是卢安顺傻帽,而是一个双层的试探。如果他寒心,怕是他要弃明投暗人家都不要。
“大人,这点你倒是小看自己了。”眉千笑摇头道,“卢大人你行事谨慎,官风廉明名声秉正,年纪轻轻便坐正临近京城的巡抚之位,皇上怎么可能对你起疑心。广江为洪灾常发之地,多有民怨很正常,其中以武昌府为最。但皇上屡次派人明察暗访,都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偶有小过,不足挂齿。您防范得滴水不漏,皇上连武昌府是否有人贪污枉法都不确定,更不可能一下子怀疑到你身上,所以才要人查。”
卢安顺眯着眼睛,双手忍不住交握到一块,背脊阵阵发寒……
“贪污枉法还算小事,但和谋反逆贼狼狈为奸,这可不是小事了。容我想一想……独明曾经在某年领命彻查赈灾的贪官,后来彻查了一大批官员,正是广江附近一带……其中是否给卢大人当稳这个巡抚大人奉上一份大功劳?我再一推,冥尘一党从来不干亏本的买卖,你这亏空的赈灾利益,是不是又给冥尘一党分了一部分?用朝廷的赈灾款帮助乱臣贼子谋反,你这行为诛九族都不为过吧?”
啪的一声,卢安顺拍案而起,浑身发抖:“你胡说八道!”
若只是被发现亏空赈灾钱粮,尚在卢安顺意料之中,所以他仍十分从容。但和独明有所联系这背后深藏的绝对不可见人的秘密,一旦暴露那是超出他可控能力之外,难免使他如此理智的一个人都不由自主有些失控。
“这只是我小小的推测,胡不胡说八道,我想巡抚大人比我还心知肚明。而事实嘛,口说无凭,一切还需调查才能清楚。”眉千笑笑道。
“只凭推测是断不了案的,你作为锦衣卫应该比我更明白。”
卢安顺重新坐下,但身子仍有细微震动,显然正在安抚自己的情绪,他很明白越是不利的情况就越要冷静,这样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可惜,你的飞鸽传书送早了。若你把这番推测告知京城,我还或许有些麻烦。但你送信的时候,只抓了个翟文耀,无法未卜先知我也牵涉在里头。以我的名望和形象,皇上不会怀疑到我。谢谢你这番提点,到时我会推出属下一些大官顶下这些罪行,一如当年独明助我查的贪污案……而我,会成为抓捕逆党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