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顾仪兰果然依照穆征衣的嘱咐离开了潼县,在淳州官军的护送下,往宁陵去了。
仪王郑瑾头一天在潼县县衙连夜听审,等他回到驿馆时,已经是第二日中午,驿馆的驿丞将顾仪兰留下的道别信转交给了郑瑾。
顾仪兰在信里十分诚恳地表达了对郑瑾的感激之情,并且告知郑瑾,她已经写信回京,向京中祖父祖母如实汇报了在潼县发生的一切。
顾仪兰如此懂事,果然让郑瑾十分满意,他微微一笑,让人将那封信仔细地收了起来。
其实天潼山的匪窝已经被端了,郑瑾已经不需要继续留在潼县了。但他还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足足又多留了五日,直到天潼山几位匪首全被审了出来,淳州府尹和刺史分别写好了呈报和请罪的奏疏之后,郑瑾才准备离开。
从潼县送去京城的奏疏一共是三份,除了淳州府尹和刺史的奏疏以外,还有一份奏疏是郑瑾写的。
天潼山匪窝被剿灭,怎么也算是大功一件,但郑瑾在奏疏中显得很谦虚,只是客观描述了事实,甚至还特意写明,此次剿匪之所以如此轻易获得成功,是因为穆征衣指挥有方。
京中的皇上收到三分奏疏之后,既没有褒奖郑瑾,也没有向淳州府尹和刺史问罪。他只是将那三分奏疏摞起来摆到一边,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朕是小看小六了,”皇上这样说道:“他倒是机灵,懂得抓准机会邀买人心。”
彼时在御书房中的只有皇上贴身的掌事内监陈全礼,陈全礼了皇上对郑瑾的评语,笑着答了一句:“仪王自然是聪明的,这都是随了皇上您。”
“呵……”皇上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的模样,低头看了一眼堆在一起的三封奏疏,轻飘飘地答道:“既然小六想保淳州府尹和刺史,那朕这次就给他这个面子。毕竟这是小六自己要的,希望他真的足够聪明,不要作茧自缚。”
陈全礼听皇上的语气,有些摸不清皇上是怎么想的。要说皇上不高兴了?可是他明明顺着仪王的意思,打算对于淳州府的事睁一眼闭一眼。
可刚刚皇上那两句话,听起来又挺重,作茧自缚什么的,可真不是好话。但若说皇上不高兴了??似乎也不是。皇上脸色看起来分明不错,态度也轻松。
因为摸不清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因此陈全礼没敢随便搭话,他弯了弯腰,一语不发地盯着地面看。
皇上似乎也没指望陈全礼说什么,他抬起头,将郑瑾的事丢在一边,反而问起了去凤州的郑瑛。
“俞诚期在外面吧?”皇上问道:“叫他进来,问问小五走到哪了。小六去真定府一路如此热闹,小五倒是安静。”
“回皇上的话,”陈全礼答道:“俞统领一大早就来过了,说是信王已经过了环庆,再有两日就到凤州了。”
“小五倒是迅速,”皇上笑了笑:“他与小六差不多时候出发,凤州还远些,可小六眼下还在淳州附近耽搁,他已经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