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剩下的人能活下来!”金仁问的脸上全无笑容,眼睛亮的吓人:“这样的天气很好,高句丽人无法追击我们,我已经下令在渡河点修建浮桥了,也准备好了木柴和热汤!士兵们可以渡河之后烤火取暖!”
“殿下——”
“军令已下,各位退下吧!”金仁问挥了一下袖子,宣布军议已经结束。但新罗的将军们并没有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金惠成的身上,王文佐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帐外,当看到贺拔庸和崔弘度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列位要抗命吗?”金仁问无喜无怒,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新罗人纷纷低下头,避开金仁问的逼视,但无人动摇,最后金仁问的目光停留在金惠成的身上:“惠成公,就连你也要抗命?”
金惠成站在那儿,就好像一尊石像,不过他的白胡子末端在轻微的颤抖,正当王文佐以为两边要撕破脸的时候,金惠成终于向金仁问低下头去:“殿下请放心,老朽虽然无能,但军法还是知道的,这次退下,他日未必有再见的机会,老朽还有一句话想要与殿下说,还请应允!”
“惠成公请讲!”
“还请殿下莫要忘记了血浓于水这四个字!”说罢金惠成猛的转过身对众人喝道:“诸位,今日一战,我辈都要记住了,宁死于贼手,莫死于军法!”
“快,步卒快去帮忙推一把!”王文佐大声喊道,马车嘎吱摇晃,两边的车轮一边转动、一边挤压路上的烂泥,形成深深的车辙,但车身却纹丝不动。在路旁行军的步兵们赶忙跑上路面,有的推,有的拉,好不容易才把大车推出松软的稀泥,继续前行。
雨时大时小,中午时分还停了半个时辰,甚至还有一会儿太阳,但对于王文佐来说未必是好事——他甚至希望雨更大一点,路上的稀泥更多一点,毕竟雨水和稀泥对双方一视同仁,逃跑者肯定比追击者起步要早。
“大军现在应该在船上了!”一旁的贺拔庸喃喃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个把月不少人都蹲在自家灶台旁烤火,喝着自家酿的酒,而我们——”说到这里,他转过头问道:“三郎,你说我们还能回到家乡吗?”
看着同伴写满思乡的脸,王文佐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东西就像埋在土里的树根,你可以用火和斧头把地面上的东西清除,但只要时机一到就又会萌发出来。
“当然能,而且我们每个人都能发财,让这些家伙羡慕的眼睛珠子都凸出来!”王文佐笑了笑:“我已经让崔弘度赶到前面去了,酒没有,热姜汤还是管够的!”
金仁问将自己的营地选在河边的高地,几天前他暗中将搭建浮桥的船只和材料运到了这里,当王文佐抵达营地的时候,他可以看到四条横跨河面的粗索,新罗人的工匠和船夫们正忙碌的将船只和大量的羊皮气囊固定在粗索上,然后在上面铺上木板和柴捆,浮桥便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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