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心思烦乱,睡不着!”定惠坐起身来,指着榻上空出来的一块:“若是你也睡不着,你我今晚便抵足而谈吧!”
“也好!”伊吉连博德也不客气,推门拖鞋上了榻,叹道:“你是在忧心国事吧?我与你一样,若是把大唐比作泰山,相较起来,大和不过一鸡卵耳!两国交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定惠无声的点了点头,白天他把自己沉浸在学问之中,尚能排遣忧虑,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忧虑和烦恼便重上心头,父亲当初难道已预料到了今日的处境,所以才说出那番话来的?
“定惠!”伊吉连博德偷偷的看了定惠一眼,对方的脸笼罩在厚厚一层阴影之中,看不出是喜是悲,只好小心问道:“令尊是中大兄皇子的心腹,我听说中大兄皇子早就有了攻打新罗,收复任那的计划,令尊参与其中,为何他还让你参加使团?”
“家父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事情!”定惠答道:“临走前,他告诉我:‘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就要忘掉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为大唐天子竭忠尽智!’”
“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就要忘掉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为大唐天子竭忠尽智!”伊吉连博德眼睛一亮,猛拍了一下大腿:“我明白了,令尊果然不愧为智者呀!”
“智者?这个从何说起?”
“我问你,令尊若是劝谏中大兄皇子不要出兵大陆,你说中大兄皇子会听吗?”
“当然不会!”定惠摇了摇头:“家父虽然颇得皇子信重,但皇子是个极有主见之人,出兵大陆也是王国数十年来的国策,岂会因为家父一人之言所能改变的?”
“不错,所以令尊不会出言劝谏皇子!而他把你派往大唐,一旦形势有变,唐人就会把你扣押。两国战事爆发,若是唐人打赢了,终归是要和谈的,一心求学,为大唐天子竭忠尽智,又对大和内情极为了解的你岂不是唐人最信任的人?而令尊有这样一个儿子,岂不是也能逃过战败后的灭顶之灾?”
“这个——”定惠愣住了,半响之后苦笑道:“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只是有些牵强附会了。你别忘了当初我们出使的时候唐国可没有进攻百济,两国关系也还不错,家父又怎么能想到两国会打起来?”
“令尊是皇子的心腹,用唐人的话说就是出入禁中,参与机要,身居宰辅之位。皇子想要进军大陆的计划,他岂有不知道的?而唐人交好新罗,攻打高句丽、百济,经略半岛也不是什么秘密。两家针尖对麦芒,迟早都会撞上,中臣氏虽然可以追溯到天儿屋根命,但论起家世来只能算新进呀!以令尊的智谋,当然会未雨绸缪,早做打算呀!”
定惠点了点头,正如好友所说,中臣氏虽然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但传到中臣镰足这一代已经衰微了,是中臣镰足凭借自己的才能和中大兄皇子的赏识才重新兴盛起来,底蕴还无法与其他大家族等相比,更不要说天皇家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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