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我已经让人把热水烧好了,先洗个澡吧!”鬼室芸能够闻到这个男人身上愤怒的滋味,就好像盛夏即将爆发的雷震一般,空气凝重,浑身上下都要酥麻。她小心的将软拖鞋放在王文佐面前,柔声问道。
“洗澡,洗他娘的澡!”王文佐突然怒骂道:“传我的令,让沈法僧他们立刻滚来见我!老子当初把百济交给他们,他们就给我管成这个鸟样?一百来人里面居然就有二十多个有用儿女去质押借债度日的,难怪打不过新罗人,这要打得过就见鬼了!”
鬼室芸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暴怒的样子,吓得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王文佐赶忙将其扶起,苦笑道:“阿芸,是我不对,我刚刚不应该对你发火!”
“我倒是没什么!”鬼室芸站起身来:“便是沈法僧他们,你也不能这么对他们,今时不同往日呀!”
“什么意思?”王文佐听出鬼室芸话里有话,问道。
“他们现在往大里说是一方诸侯,往小里说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早就惯了说一不二,旁边都是笑脸。你若是这么当面呵斥,他们会不会怀恨在心?”鬼室芸道:“再说了,这些年他们在百济,贺拔雍他们守倭国,凭心而论,沈法僧他们日子是要更辛苦一些,他们本来就觉得自己是吃了亏的,等着你来了补偿一番,你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王文佐听到这里,已经冷静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会注意的!”他唤来门外侍卫:“你去一趟沈都督那儿,请他来我这里一趟!”
当沈法僧到达,已经是初更时分,王文佐洗了个澡,在书房坐下,让鬼室芸烧水泡好了茶,对沈法僧笑道:“来,来,坐下说话。自从我去长安,有好多年没和人这么煮茶夜谈了。这么晚叫你来,夫人不会生气吧!”
沈法僧来时还在揣测王文佐找自己来的原因,但看屋内的摆设,心中一松,笑道:“不用管她,三郎你叫我来是正事!”
“什么正不正事的,就是老兄弟多年没见,就想着坐下来聊聊!”王文佐一边示意鬼室芸分茶,一边笑道:“前几天忙着处理军务的事情,今天才有点空闲,来,先来一杯漱漱口,待会换上今年南方的新茶,再品品!”
“南方的新茶?那可要好好品品!”沈法僧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操心了,不是我托大,要不是当初李绩故意扯后腿,咱们打下平壤之后反手就把新罗给灭了,哪里有后来那么多烦心事?不过现在好了,先帝退位后,今上对三郎你是信任有加,让你亲自来这边,灭掉新罗还不是举手之劳?你在后面看着,就让我和贺拔庸、元骜烈几个领兵,新罗绝对活不到明年开春!到时候也别让金仁问去当新罗王了,从咱们兄弟们当中挑个去镇守就是了,凭什么咱们流血流汗,辛辛苦苦打下来让那金仁问占便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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