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崔云英冷哼了一声:“那照郎君说,护良迎娶了长公主,反倒是吃苦头了?”
“那是自然!”王文佐怒道:“你只看到他现在风光,却没看到他背后的苦楚,当初护良留在长安,实际上就是替我留在长安当人质,后来又遇到刘培吉被刺一案,你可知道长安当时是什么情况?多少人以为是我派人刺杀刘培吉的,他一个半大孩子,当要应对各方多大的压力呀!后来护良又带着四百骑兵,去蜀中平乱,还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清白,这些事情外人不说,好歹他也叫你一声娘,你也不提了?”
崔云英从没有见过丈夫发怒的样子,她胆怯的低下头,嘟囔道:“我当然知道护良他不容易,可玉不琢不成器,我也希望盛儿也能如他这几个哥哥一样,成就大器!”
“不错,玉不琢不成器,可能成器的玉又有多少?”王文佐冷笑了一声:“我在岛上的儿子可是有四十多个,他们都在受雕琢,你要是真的想,我明日就修书一封,让人把盛儿送去便是,不过你将来可别后悔!”
“那倒不必!”崔云英顿时怂了:“我倒不是要盛儿去岛上,只是怕他将来长大了没人帮衬吃亏,想要给他找个强些的亲戚,省的被人欺负没人帮他!”
“亲爹是王文佐,母亲是清河崔氏,你还担心盛儿会没人帮衬?”王文佐笑了起来:“再说了,妻族强盛是好事,也不全是好事,你熟读史书,自古以来外戚强盛而后鹊巢鸠占的也是有的吧?”
听到丈夫这番半是提醒,半是调侃的话,崔云英顿时哑然,不说别的,前朝开国皇帝杨坚不就是凭借女儿夺取了女婿宇文家的天下?不但如此,还将宇文家的宗室杀的干干净净,以至于隋唐时期的宇文氏都不是宇文泰的子孙,而不过是被宇文泰赐姓的而已。
马车停住了,王文佐用指尖挑起窗帘,从缝隙向外看去,最前面的天子御辇已经抵达皇城的朱雀门前,新郎和新娘已经走出车厢,站在马车上,他们的四周由身着锦袍的千牛卫骑士们环绕,外间则是北门禁军隔开人潮。百姓们高呼着护良的名字,就好像忘记了他是谁的儿子,看到这番景象,王文佐笑了起来,是呀!英武的少年当然比衰颓的老头儿更讨人喜欢,就让他留在长安,站在舞台的中心,吸引众人的目光,自己才能安心在幕后做该做的事情。
新娘新郎的马车终于进入了朱雀门,高耸的城墙将百姓的欢呼声挡在了外边,四周顿时静了下来,王文佐夫妇俩沉默地坐在装饰华丽的马车,走完最后的旅程。在甘露殿前停车后,王文佐扶着自己的妻子走下马车。不远处,新郎将新娘几乎是横抱下车,新娘发出喘不过气来的娇笑。年轻真好呀!哪怕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也能笑的这么开心,而到了我这个年纪,哪怕赢得了半个世界,也很难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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