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名襄阳府各阶层贤达人士齐聚一堂,这可是许多年来不多见的,酒宴足足摆了十多座,在座的非富即贵,身家不菲。
此时,舒赫德等一干军中将领还未到场,在场的上百位富商、士绅等便各自闲聊起来,现场气氛颇为轻松。
不过也有特例,开绸缎庄的陈金元却显得有些忧虑,偷偷的观察周围的情况,对着身旁做粮食生意的黄三齐道:“黄兄,这将军大人请咱们赴宴,怎么周围还布置这么多兵丁,我看这些兵丁看着咱们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呀!再说了,昨日将军大人进城之时,分明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今天却变了个脸,非要请咱们襄阳城里的各位商人赴宴,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腻歪?”
黄三齐闻言不以为意,笑道:“陈老弟,我看昨晚你是被怡春院的头牌柳儿姐给弄得丢了魂吧!舒大人昨天不正眼看咱们,那是因为咱们联名捐的六万两银子没送到,昨晚胡知府特意将银子送到,因此舒大人今日才请咱们赴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说罢,黄三齐轻轻拍了拍陈金元的肩膀道:“陈兄,勿需多想,待会儿将军大人来了,咱们还得多与将军大人熟络熟络,搭上关系才是呀!若是此番剿贼能在我家多购些粮食作为军粮,那就最好不过了!”
虽然黄三齐的话有些道理,可是陈金元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难道真是因为昨晚和柳儿姐折腾太久,脑袋有些昏沉?想到这里,陈金元只得摇摇头,低头不再说话。
“定南将军到!”
随着清兵纵身大喊,却只见一杆大旗,大旗一到,周遭清军立即跪伏在地。
只见定南将军舒赫德一身便装出现前方,身后跟着一众将佐,八旗军都统福康安赫然也在列。
见到定南将军舒赫德出现,包括襄阳知府胡翼在内的一众士绅、富商忙起身,就像苍蝇见了肉一般,全都满脸堆笑的凑上前去朝舒赫德问安、示好,若不是两侧的清兵拦住,怕是早就将舒赫德给围得水泄不通。
舒赫德对此仿佛似乎毫不在意,不仅对各位来宾热情回礼,而且架子也放得挺低,根本没有之前倨傲的样子。
“本将军来迟,让各位就等了!”
说着,舒赫德便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接下来,不由分说,在一番虚伪客套的开场白之后,宴席正式开始。
知府胡翼不用说,自然是与舒赫德、福康安等人坐在一个桌子上,不过胡翼确只敢半个屁股黏在板凳上,根本不敢坐稳。宴席上更是不时跟舒赫德等将佐斟酒,阿谀奉承、拍马屁更是不在话下,趋炎附势之态表露无疑。
酒宴过半,就在众人酒酣之时,福康安忽然起身,向众人挥手示意肃静。
于是,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略带狐疑的看向福康安。
福康安轻咳一声,径直开口道:“今日大将军设宴款待诸位,乃是答谢诸位昨日慷慨解囊为大军捐银、犒军,在场都是襄阳府有名望的人,由此可知大家都是心向朝廷,忠于皇上的!”
福康安这番话说的很直接,但似乎只说了一半,不过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是很悦耳。
“哪里哪里!”
“大人言重了!”
“这是咱们应该的!”
“忠于朝廷和皇上是咱们的本分!”
一众士绅、富商们见状,纷纷起身拱手致意,虽然嘴里全都嘟嚷着谦虚客套的言语,可心里却是十分欣喜。
可福康安接下来的话却又来了个大反转,让众人听过后不由惊掉了牙齿,全都楞在当场,好似一下子从天堂掉落地狱。
“既如此,那本都统就直说了,此番请各位前来,还有个不情之请。此番朝廷大军收复襄阳府,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先后与贼恶战几场,损兵折将不说,军粮和饷银严重不足,已经不足以支撑大军追击贼寇,还请各位大清的臣子慷慨解囊,为我大军助饷、助粮!”等到福康安侃侃说完,整个宴席间顿时一片静谧,甚至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襄阳知府胡翼此刻也是傻了眼,没想到自己被舒赫德给耍了,今天约这么多人来赴宴根本就是要来要饷、要粮的,是个地地道道的“鸿门宴”,昨晚送去的五万两银子,在舒赫德军中丝毫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感受到场内众多投来仇恨的目光,胡翼的心咯噔一下,心道:“完了,完了。这下襄阳府的人还不恨死本官了,从今往后本官再难在襄阳府立足了,在他们眼里肯定是以为本官和舒赫德串通一气故意诱他们来赴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