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得从我和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说起........”厉长临的声音带着独属于老人的沧桑感,像是一幅画卷慢慢的展开,带着叶枳夏身临其境的感受着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当年叶勇和厉长临共同参与一场抗击日国的战争,当时叶勇和厉长临是不同军区的营长,两人奉命进行合作,当时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叶勇正在挥舞着砍刀号召着战士们向前冲,就在大家准备拼刺刀搏杀的时候,一颗炮弹落在战壕边上。
“小心!”厉长临大喊着,然后一个飞身将叶勇扑倒,炮弹的弹壳碎片擦着厉长临的脑袋过去,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要是当时厉长临的身子再高点,可能就直接开瓢了。
厉长临扒开花白的头发,露出里边一道长长的疤痕,“当时你爷爷觉得很愧疚,就非说欠我一个人情和一条命,然后写下了这张欠条。但欠钱容易还,这人情不好还,这么多年我也没拿出来过,但现在......”
厉长临长长的叹了口气,“儿女债,我这个老头子不能坐视不管。”
叶枳夏接过那张纸,纸张虽然已经泛黄,但保存的很好,上边的字迹清晰可见,叶枳夏确定那是爷爷的字迹。
“一个大人情,一条命。”叶枳夏突然笑了笑。
厉长临一时没明白叶枳夏的态度,自嘲的说道:“孩子,老头子我干出这事,实在是没脸下去见这些老战友。”
“厉老将军为自己儿孙们考虑,没什么不好下去见老战友的。但我想问厉老一句,如果我和厉雪儿的身份换一下,您在天上看着厉雪儿差点被人强奸,然后又被自己曾经过命的老战友这样为难,您什么感受?”
叶枳夏的话将厉长临怼的说不出话来,厉长临本就佝偻的身姿变得更低了,叶枳夏脸上的笑容更深,但却笑不达眼底,“既然厉老拿出来了,这个人情,这条命,我叶枳夏替我爷爷还了!从此叶家和厉家两清!”
说完叶枳夏将手中的纸张撕得粉碎,厉长临张了张嘴,但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明明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但却觉得心里并不好受。
叶枳夏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问道:“厉老,你当时救我爷爷的时候,是真的出于战友情还是为了日后的回报?”
良久,厉长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反复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后,说道:“战友情。”
“那就好。”叶枳夏像是在跟厉长临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叶枳夏站起身,忍住内心的荒凉,说道:“厉老,您口口声声说您和您的儿子是不同的,但我觉得您和您的儿子是一样的。”
厉长临不明所以的看向叶枳夏,“你说什么?”
“我刚才问您救我爷爷是出于哪种目的,您说是战友情,但55年都过去了,55年里,有过饥荒,有过政治动荡,恐怕很多传家的宝贝都丢的七七八八了,但这张薄薄的纸却保存的这么好,轻微的褶皱都不曾有,您是怕我叶家发展好了,不认账吧。”
厉长临若真是不图回报,完全不用留着这张纸,之所以一直留着只是怕叶勇日后不认账罢了。
叶枳夏理解厉长临的想法,若厉长临在其他事情上将这张欠条拿出来,她毫无怨言,毕竟是救了爷爷。但现在.......
“您身为一个老兵,不论是出于军法还是出于道德,您都很清楚厉雪儿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恶劣,但您依旧选择包庇,其实不是为了厉雪儿,而是为了厉家的名声!”
叶枳夏的话戳中了厉长临内心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肮脏想法,厉长临一直在安慰自己,他不是自私的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要是他年轻的时候,叶枳夏这么说,他一定会训斥叶枳夏,并且暗中使绊子,但现在,他已经老了,并且他有预感,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突然开始害怕,害怕死了以后没脸见之前的老战友。
厉长临整个人像是没了精神气,瘫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站的笔直的叶枳夏仿佛看到了叶勇和叶柏崇的影子,都是那样的正直,那样的不畏强权和生死。
“你是个好孩子,不愧是叶家的孩子,我们厉家比不上。”厉长临发自信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