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邪一点都不想死。他秉怨戾凶煞所生,所怨所恨所一心想杀之人的魂飞魄散,他夙愿得偿便会一瞬从这世上完完全全消失。幸好,他并不是一具只有怨恨的行尸走肉。”
说的是别人的故事,长生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主人公是谁。可这些恩恩怨怨,他自认与他无关,便丝毫不往心里去,他在意的是白向阳将他带在身边的目的。
既是用他来压制怨气,那么这人就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长生可不会被白向阳表面的亲善无害所迷惑,或许对方向他倾诉那些阴暗的过去,本就有威慑的成分在里面。
如何从白向阳手中全身而退,长生按捺下心中的急切,告诉自己一定要谨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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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山狐窟来了一位访客。
玉藻前丢了精心养的花中小人儿已是吃了一憋非常不爽,事后他想循着气味找到小人儿,却发现那偷花的贼十分奸猾,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完全清除了小人儿的气味,教他无处可寻,这让他更是憋闷。
可见就算是强者,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这会儿正一边郁闷一边琢磨如何寻人,听得底下妖怪来向他禀告有个年轻修士来访,他本烦不胜烦不欲理会,就听那妖怪说对方提及了花中小人四个字且说有狐主想要的消息。
正是瞌睡就有人递来枕头。
年轻修士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玉藻前人坐在帘后瞥了一眼对方——一袭蓝袍,容貌没什么很出彩的地方,但那眉宇间的沉静和眼眸中的淡然,嘴角带着的一丝微笑,入妖物聚集之地也泰然从容,都能让人对此人留下不浅的印象。
宽袖轻袍,临风飘飘然,年纪又正当好,可谓是风流倜傥的一个俊朗公子。
“狐主,在下贸然来求见,实是有一事相求。”年轻修士十分干脆,上来开门见上,恰恰和了玉藻前的胃口。
他对这弱唧唧的人类稍稍有了点儿改观。思及自己的事儿,也干脆道:“这要看你提供的消息是否属实。”
“花中人在谁手里,狐主只需要跟着这只银毛六耳鼠就能找到人。”年轻修士微微一笑,话题一转道,“我想求狐主做的事,就是让那偷花的贼魂飞魄散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玉藻前轻轻挑眉,若是偷花的贼与他没有任何的牵扯,眼前这修士的请求于他而言自是小菜一碟,可问题是那偷花贼身上隐藏有他的妖力。
就上一个世界赵无极的例子,那偷花贼身上的妖力指不定也藏着一段他的记忆。
他已经发现,那些已附着了其他人的妖力,不会因为他是妖力原本的主人就轻易从宿主身上脱落。
流落在外的时间或许是太长了,妖力有了意识,也会小小地反抗主人。
所以需要一个契机,裹着记忆的妖力才会离开宿主来寻找主人。
作为主人,倘若他要强行从宿主身上剥除妖力获取记忆,不是不行,就怕毁损了其中的记忆片段。
玉藻前的沉吟不语让年轻修士有些意外,于是他道:“那偷花贼是用禁术制造出来的怪物,从凶煞怨戾之中生出,原本该是一把毫无感情的人形兵器,没想到这兵器生出了另外的意识,想要压制住怨气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狐主,眠琅花的花精具有压制怨气的功用,我见他时他还只是使用花精的气息让自己保持冷静,可要是时日长了,他身上的怨气压制得狠了反弹起来,怕是会对花精不利。”
护花的凶兽,不论是等花年头合适了自己吃了提升修为还是抱着其他目的,这年轻的修士相信眼前这位狐主绝不会让那花精被别人吃了炼化。
虽然这位狐主迟迟不表态,似乎在犹豫什么,年轻修士也不着急。他丝毫不怕这只凶兽会突然下手杀了他而将银毛六耳鼠据为己有。
他的人生所遇的豪赌,不知有多少,若是没有玩命的胆子,他早就化为一抔黄土,连灵魂都会被人抹去。
玉藻前一诺千金。虽然他曾忽悠捉弄过他的猎物,但那本就是他跟猎物之间的一种……姑且算是情趣吧。
他对人类一向不屑一顾,但不会因为看不起这些蝼蚁而出尔反尔。
“偷花贼与我有些渊源,我暂时不能杀他。”玉藻前大大方方地道,“你等些时日,我便能如你所愿。”
“那——狐主能否允许在下在狐窟借住一些时日,”年轻修士面上颇为无奈地道,“那偷花贼与在的恩怨颇深,他一直在追杀在下。既是狐主需要时间与他有个了结,还请庇护庇护在下一二。”
“好。你可以留在此处,不过不该有的心思就别拿出来生事。”
玉藻前可以不去理会这人类修士怎么会知道眠琅花的花苞里会孕育花精,也不管这人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对方跟偷花贼有牵扯,想想上一世界与赵无极牵扯极深的人,把这修士留在眼皮子底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当然,对方要是不知好歹惹怒他,那就怪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