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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极丝毫不担心自己养虎为患，或许他享受的便是饲养野兽的刺激。

至于被他捏在手心里的小鬼头，本质究竟是柔弱可欺的小白兔还是缩起了爪子等待成长的幼虎，时间会向他证明一切。他自认小皇帝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乐意看到小皇帝上蹿下跳挖空心思的接近他、试探他，他只会把那些幼稚的举动视为乐子，闲暇之余拿来一乐。

时间长了，他发现，小皇帝竟像是真的崇敬和依赖他。这很怪哉。

换别人家的孩子在小皇帝的年龄时，大多天真烂漫，整天调皮捣蛋，姬长生在众人眼里很乖巧，很注重身份和礼仪，但在赵无极面前，小孩似乎更是温顺听话，看向他的眼都是亮晶晶的。

小皇帝十岁生日时，赵无极带他出宫游玩。

姬长生打小就在深宫之中，何曾见过外面的世界？一路上，按捺不住兴奋地掀车帘子往外瞄，坐在小孩对面的赵无极见他那副欣喜模样，笑着道：“陛下，坐稳了，小心车颠簸。”

“我说过，这是在外面，老师可以不用这么叫我，叫我长生就好了。”小孩歪着脑袋，笑嘻嘻道，“要不然，老师也可以叫我三郎。”

小孩笑容粲然，不见半点阴霾，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半点不知。赵无极点点头道：“那微臣便斗胆冒犯了——三郎，待会儿可别乱跑，这市井之中鱼龙混杂，你我微服出行，还是注意一些较好。”

“我看外面人真多，就算我不乱跑，又怕被挤散——”小孩忽地扑到赵无极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仰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道，“那一会儿你牢牢牵着我，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吗？”

赵无极平常入宫觐见请安或是教课，对待小皇帝的举止是有温柔可亲的时候，但他不论在自己府中族中还是在外，威名赫赫，纵然他面带笑意，也没人敢随意亲近他。

他不近女色，到他这年纪，换别人怎么说都有子女一二，他却是膝下空空。小皇帝是第一个他频繁接触的小孩子，不得不说体验很奇特。

到下车步行时，小皇帝果然紧紧拉着赵无极的手。行人拥挤时，小孩甚至会窝入他怀里，很是信任地让他护着。

小皇帝见什么都新奇，完全没点儿天子模样，看见什么好吃的都想尝几口，看见什么好玩的都想摸两把。皇帝的胃都是精养的，装不了多少东西，没一会儿小孩便吃得肚儿圆。

赵无极耐心地陪着小皇帝逛了大半天，等到小皇帝实在玩不动了，便准备回去了。

路上小皇帝发困，招呼都没打一个，腰一弯就滚入赵无极怀里，同时双手搂住对方的腰，嘴里模模糊糊地道：“老师，三郎好困…….”

说完没几息便睡得沉沉的了。

赵无极低头盯着小孩的睡颜，良久，轻轻一笑，抚摸轻拍着小孩的背，也不知是对小孩说还是自言自语：“……倒是心宽自在……”

半夜，白日里被人‘赞’心宽自在的小皇帝大睁着眼睛睡不着，呆了许久一咕噜爬起来摸出笛子乌拉拉地吹。

一通发泄后他仰躺在床上，回想这些日子装傻卖萌，故作天真，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局势比他料想的还要严重，皇位对于赵无极实际上是唾手可得，如今这家伙不动手，也不知道心底究竟在琢磨什么。

他想收服这个人，却根本找不到攻克此人的弱点。

姬长生兀自出神，丝毫不知一旁有个大妖怪隐身坐在一边听他吹笛。

近来人来的小皇帝没怎么吹笛子，这让被笛声吸引而来的玉藻前十分不满。

小皇帝在大周朝孤立无援，连笛声里都染上了忧愁，玉藻前对此很有意见。

他可不是那种被动等待的怂货，想了想，他手中的扇子轻轻一展，脸前一遮，等再次露出脸，他已换了一张妖媚美丽的女人面孔。

随着他往小皇帝靠近，身上的衣物也幻化成大周朝贵族女子特有的装束。

姬长生在床上滚了两圈，背朝外打算合眼睡觉，忽地就听一个女子悠悠道：“我循着笛声找来，小鬼，你再吹一曲给我听听。”

口气满满地不容拒绝。姬长生腾地翻身坐起，抬眼对上一双昏暗中闪闪烁烁发亮的红色眸子，心中猛地一沉。

妖怪。这个世界竟然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