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金秋,稻谷麦子进入最后的抢收,江宁城内外陷入一片紧张的忙乱之中。
今年天气不错,收成十分喜人,韩远之怕匪患借机作乱,带着手下一干人等,终日奔波于江宁周边各处。
在农户们上交官粮之后,他又带人护送入仓。
周大人领着两个钱粮师爷,不分昼夜的清点,准备择日将这些粮食装船入京。
而此时,京都的气氛如同暗波涌动的深海,平静却又透着几分诡谲。
苏家的没落好似一个讯号,仅仅月余,先后便有两个新晋的翰林侍讲,两个谏院郎中、一名监察御史被罢免,虽未抄家,但也让朝中人人自危起来。
今晨又有人御史参礼部侍郎刘简行为不端,无视礼教,纵容妾室凌虐仆从。
当然,这参本即刻就被驳回,御史梗着脖子被陛下训了一顿,但这并不妨碍众人用异样眼神看刘简。
下了朝,刘简一脸阴沉的回去,命刘夫人把那侍妾处置了。
刘夫人得了令,心中暗喜,二话不说,把人抓起来送去牙人那里卖了。
刘简听着侍妾凄婉的哀哭,心里不是不心疼。
正在他按捺不住,想要将人拦下时,亲信悄悄递给他一个密封的蜡丸。
刘简看完,就着烛火烧了,也顾不得那妾室,直接转头去了渺阁。
京都的地界寸土寸金,除了开朝先祖分封的贵胄之外,便是参知政事这样职位的朝中大员,若没有雄厚财力,也要望楼兴叹,其他寻常官员便是倾尽家财,也只能在外城边买个小小的二进院落。
可就那样,也都是十分惹人羡慕的事。
渺阁一个小小的妓馆,却能将小楼建在内城和外城的交界之处,由此可见其财力与背景。
穿过一片郁葱的竹林,刘简被领进一间被假山、荷塘以及郁葱竹林掩映着的水榭。
如今天气尚未转冷,又是时近正午,水榭周围的槅扇并没有全部安上,仅留的两扇槅扇相并,刚好挡住荷塘与开阔之地的视野。
轻纱随风飘起,露出桌案一角。
其后跪坐着一人,从刘简这里仅能看到一点绣着金线的蓝紫色衣摆。
刘简正了下神色,拱手一礼,便垂下眼帘。
一阵窸窣的声响传来,紫衣主人悠然起身,雪白的皓腕轻撩开那抹薄如蝉翼的白纱。
“刘大人请进。”
刘简矜持的轻点了下头,越过那欺霜赛雪又秀雅美貌的女子,走进屋内。
槅扇旁的夹角,摆着一张圈椅,一个眉目秀丽,举止儒雅的少年正从上面起身。
他朝刘简拱手。
“刘大人今天是代吾受过,吾在此赔罪了。”
刘简连道不敢,忙长揖回礼道:“不过是一些小人作祟,三殿下如此,倒是折煞下官了。”
三皇子抬手请刘简入座,而后道:“便是这般,才最为头疼。谣言猛于虎,好在阿爹睿智过人,能明察秋毫,但刘大人以后不可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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