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之轻抽鼻翼,闻出一点檀木的香气,估计这该是复烧之后的,比时下常喝的新酒及花酒药酒等酒劲要大。
但他自恃有内劲撑着,倒也不惧。
当下,他端起酒盏,起身道:“按说这头一杯,本不该草民来,”他略带歉意的看了周大人一眼,得了周大人不介意的咧嘴之后,道:“但大殿下此行是为了草民之事,草民感铭在心,便越谕先干为敬了。”
说着,他举起酒盏,干净利落的干了下去。
大皇子等他喝干,欣赏的喝了声‘好。’
拿起酒盏也跟着喝。
韩远之放下酒盏,就觉得胸腹热乎乎的,一缕轻飘极快的蔓延周身,而后脚下像踩了片云彩,整个人都轻飘起来。
他忙用内劲将酒劲镇压,抬眼就见大皇子由开始的大口转为小口。
他按住大皇子的手腕,道:“这酒入喉方才回甘,香韵极为悠远。草民粗鄙莽夫,喝完方知此酒并非凡品。大皇子不放慢慢细品,也免得一口干了,还要惹得周大人心疼。”
大皇子这会儿正喝不下去,闻言,他拿开酒盏,看周大人。
躲在边上看热闹的周大人见大家都看自己,只好笑道:“文遐这话只说对一半。这酒乃是下官泰山老大人所赠,下官一直收藏起来,尚还不曾品尝。”
大皇子想了想,忽的讶然,“周大人所言的,莫非是闵老大人?”
周大人笑着点头。
大皇子复又拿起酒盏,细细闻过,而后道:“听闻,闵老大人能将新酒复烧五次,珍藏三年之后,其色甚过翠柏,其味赛过琼浆。不知可是真?”
周大人苦笑道:“下官惭愧,我那老泰山嫌我酒量不佳,等闲不让我品酒。这两瓮还是家内瞧不过眼,跟泰水拿来的。”
大皇子闻言哈哈大笑,道:“闵老大人如此倒也不错。”
他道:“好酒只有与同道分享,才更畅快。”
周大人做出苦状,无奈摇头。
大皇子欣悦的端起酒盏,慢慢品味。
孙唐安应景的端了酒盏,不时轻抿一点作陪。
韩远之这会儿已经上了酒劲,古铜色的脸膛显出一抹不明显的红晕,眼神也略显迷离。
孙唐安瞧着他眼神发直,嘴角微微翘起。
倒是周大人怕他醉倒,忙让人去备醒酒汤来。
船很快过了浅滩,沿着水流来到茅山。
当靠到岸边,周大人见大皇子脸色微红,便道:“大殿下,不如略微歇息片刻,再去拜望山长。”
孙唐安瞟了紧抿着嘴,似乎有些不适的韩远之,笑道:“大殿下酒量过人,只这么一盏,想是不妨事的。”
大皇子这会儿也上了酒劲,本也想歇一歇,闻听孙唐安这么说,他只能硬撑着道:“无碍的,喝点醒酒汤便好了。”
周大人没法子,只得吩咐人把醒酒汤弄得浓一些。
喝完汤,众人便下了船。
沿着掩映在绿树与红叶之间的小路,一路往上。
韩远之站在大皇子身后,不时抬手将伸过来的枝条抬开。
大皇子是自幼被人伺候的,开始还以为是他的属官柳三郎。
待到迈过一处彻底漫过小路的粗壮根茎时,他才发现,及时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沉稳有力。
大皇子扭过头,见是韩远之。
他微翘嘴角。
不可否认,这样的细微末节十分琐碎,但就是这样,才让他更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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