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氏便靠着小寒,掩着嘴小声痛哭起来。
时近八月底,林琪在偷了几天的懒后来到聚福居。
崔老夫人忙让谷芽搬来圆墩。
等她坐到自己身旁,便拉着她的手道:“你这孩子,你现在最是要紧的时候,可不能乱跑乱动。我这把老骨头镇日的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看还不成?”
“我想太婆了,就来了,”林琪脸颊微红,声音细细,嘴角还挂着腼腆的笑。
“瞧瞧这小嘴,甜得呦,”崔老夫人笑着跟坐在下首的几个儿媳妇打趣。
陆氏见林琪脸庞有了些血色,笑得慈和。
戴氏笑得就意味深长的多了。
她扫了眼立在边上,垂眉缩肩的的寇五娘,暗道厉害。
林氏有孕两月有余,面对寇家姑侄的轻漫错待,她隐忍沉默,以懦弱温善麻痹。
待到三郎将归,她又抓住机会,不动声色就逼得老夫人出面打发冠着寇家姓的娘子。
而身为寇家外家女的崔老夫人非但不能说出半个不字,反而还得百般呵护,温和以待,至少在她生产之前都会如此。
这真是受难两月换来大半年的清净不算,还避开领个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贵妾进门。
林琪笑吟吟的听着崔老夫人传授怀孕之时的注意事项,眼睛一转,看到鬓发白了好些的寇氏。
林琪微惊。
没想到崔矶受伤竟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从聚福居出来,林琪慢了几步,望着急忙赶去外院的寇氏,她侧头问雪姣,“六少爷伤得很重?”
雪姣点头,凑到她耳边低语,“听说右手废了。”
林琪眨了眨眼。
她还以为只是左手残了,让他不能恩荫,没想到崔硒是把他彻底废了呀。
林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与亲疏而言,她是个外姓人,他们是他的手足亲人。
与高低,她不过是一商人后,他们却是书香高门。
她心里明了,有些事不能多求,求而不得,伤得只会是自己。
但他却默默的为她讨回公道。
林琪摸着平坦如昔的肚子,微翘着嘴角。
这大约就是夫妻吧。
没过几天,便是九九重阳。
林琪不好出去活动,崔硒就让人弄了好些珍惜品种的菊花过来。
花农起了大早,推车来送。
崔硒见林琪还在蒙头睡着,便让人将花摆了满院。
有廊下,甬道旁,颜色各异的菊花争相吐艳,分外妖娆。
林琪晨起时见到这一幕,顿时傻住。
转过身,她心田就跟滚开的水一般,不停的冒泡翻花。
她不由想起小时见翁翁带着时令鲜花来寻太婆时的情景。
那花十分普通,完全不能跟太婆园子里的奇花异草相提并论。
可太婆却笑得开心,高兴劲甚至超过收到阿爹费大力气寻来名贵花种。
她那时十分费解。
但是现在她想通了。
林琪徐步走在宽敞的游廊里,左一圈,右一圈,一点也不觉得累。
待到崔硒下值,林琪巴巴凑到跟前,笑眯眯的。
崔硒看她一眼,解开了腰带,十分严肃的道:“今年登高集会跟往年一样,没什么新意,不去也罢。”
“哦,”态度柔顺,十分乖巧。
崔硒头皮发麻,十分警惕。
“在小夜回来之前,你不能出门,便是我陪着也不成。”
“知道,”林琪点头,温柔可爱。
“菊花性凉,花酒不能喝,花糕也不能吃。”
林琪翻了个白眼,这个不解风情的。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抱起她,亲一亲吗?
她索性自力更生,抱住崔硒的腰,抬头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