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关闭的暗房敞开着,里面的器械没有变动,只是墙上的照片都被带走了。
丁依依在暗房里呆坐了一会,直到浑身僵硬才重新到都客厅。客厅里爱德华平日最常用的马克杯还放在桌子上,马克杯下压着今天的报纸。
墙壁上,她的那副照片还在,照片里她对着镜头笑得羞涩,而镜头外的那个男人却已经离开。
从日上三竿到日落,她一直坐在走廊的藤椅上,阳光晒得她身上很暖,也晒干了回忆。
直到懒洋洋的夕阳已经到半山腰,她忽然想起了那本笔记本。
面前的草地才擦刚修剪过,尖尖的小草触动着她的脚踝,她粗略的找了一圈,果然没有发现钥匙的踪影。
她上楼,路过爱德华的房间后放缓了脚步,把敞开的房门关上,这才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夕阳照在洁白的床单之上,抽屉上的锁静静的呆在那里,里面有沉睡千年的回忆。
她拿起桌上的黑色发卡,将发卡的一头塞进锁扣搅动了一会,然后使劲的拉着锁扣,锁扣纹丝不动。
发卡没有用,她又跑去储藏室把工具箱给拿了上来,利用里面的锤头敲打着锁头,房间里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锁始终保持着原样。
忽然她听到闹钟的声音,先是轻轻的一句。等到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的时候又听得更清楚了,不止一个闹钟在响。
她起身走出房间,顺着声音推开了爱德华的房间。房间里的家具全部都被罩上了白色的遮尘布,声音是从一架钢琴后传出来的。
掀开罩着钢琴的布,她拿到了一个闹钟。白色的键盘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钢笔的字迹十分好看,“晚饭时间,注意吃饭。”
“爱德华。”她捂着嘴巴哽咽出声,他知道她会寂寞,知道她会不适应,所以用这种办法来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吗?
房间里的响声还在继续,她此时内心已经没有爱德华消失的难过,打不开锁的挫败,她潜心找起第二个闹钟。
第二个闹钟是在厨房里的冰箱找到的,冰箱里放着很多个保鲜碗,她随意拿出一个,碗里是沙拉,隐约还能看见切成块的草莓以及紫甘蓝。
她又拿出第二个,里面放着的是土豆泥,上面还放着一张纸条“这个可能味道不好,毕竟我的厨艺实在是太糟糕。”
闹钟还在持续响着,她关上冰箱门,内心已经没有那么背上,反而是被人在意的满足,她好像一个探险的孩子,期待着等下还能找到什么东西。
第三个闹钟是在书柜里找到的,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纸条,书也是看过的,她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又重新照了一遍,知道在书架最底下发现了一堆的碟片。
她随意抽出一张碟片,那是她和爱德华第一次一起租碟在家里看的片子,而半年过去了,她又再次拿起了这张碟片。
闹钟的声音已经逐渐黯下去,只能听到最后一个声音了。她找了很久,最后实在自窗台的盆栽里找到的。
夕阳已经只剩一点尾巴,微弱的阳光拼命的从窗户挤进来,在她的手指上落下倒三角的橘色亮光。
她挖出闹钟,闹钟的挂钩上有一个铜色的钥匙。
眼泪夺眶而出,她颤抖的拿出手机拨打爱德华的电话,“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他走了,”她低声呢喃着,捧着钥匙上了二楼。
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她推开桌上所有的东西,郑重其事的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笔记本静静的躺在一堆杂物的最下面,她将它拿起来,然后开了一盏小台灯,修长的手指搭在封面上,摸索了一会儿以后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