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末将来迟。”
“是迟了,羊肉都吃光了。”赵樽的面色在烛火下,忽明忽暗。说罢,在陈大牛乐不可支的嘿嘿声里,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在面前的椅子上。
“大牛,情况还好吧?”
陈大牛笑容一收,皱起眉头来,似有不解的看着他,“殿下,俺领了十万大军驻扎在喀喇沁,就等您的命令了,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今时不同往日,等朝廷圣旨到了再说。”
“俺还是不明白,我北伐大军出征已有两月余,陛下给了您调兵虎符,也给了您决策之权,现下哈萨尔就在大宁,俺们两面夹击,合围大宁,即便不能悉数歼灭,把哈萨尔撵回漠北草原,胜算也很大,为何要如此?”
赵樽没有马上回答,吩咐郑二宝进来为他斟了茶,方才遣退众人,淡淡道:“大牛,且不说哈萨尔并不好打,就算我等拼死一战,赢了,他可以再退潢水,背靠北狄,届时,北狄军的补给线源源不断,可我军的粮草军械补给,太慢!”
陈大牛不是一个蠢货,惊了惊,抬眼看他。
“殿下的意思是说……?”
赵绵泽如今把持着朝政,洪泰帝出于栽培之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几乎不怎么过问政事。陈大牛也知道,原本该在上月底到达开平的粮草军械没有如期过来,此时贸然北进确实有风险。
“你有没有盘点营中的箭矢粮草?”赵樽突地又问。
陈大牛眉头微蹙,黑脸凝重,“与北狄殊死一战也是有的。可若是粮草补给再不过来,最多支撑两个月,将士们的吃喝都成问题。不过,两个月时间再怎么也该到了……若是不来,咱总不能向百姓征粮吧?”
“征粮,老百姓有吗?”
“是,战区的老百姓逃得逃,走得走,剩下来的人穷得都他娘的勒裤腰带了……殿下,可有上奏要粮?”
赵樽眸中情绪复杂,“奏折递上去了,等回音。”
“他娘的,这事换到以前,是绝无可能的。”陈大牛骂了一句,又生气地看向赵樽,“先前人人都说皇太孙仁厚,会是一个治理天下的好皇帝,依俺看,这厮就没长什么好心眼儿,要是换了殿下你……”
“大牛!”赵樽截住他的话,“不许胡说。”
陈大牛是一个直性子的男人,索性放下茶盅,“扑通”跪在地上,一身战甲摩擦得“铿铿”作响,“殿下,俺跟了你这些年,俺是个啥样儿的人,你是晓得的,荣华富贵俺没有想过,贪生怕死更不是俺的性子。今儿就把这句话撂在这里,俺陈大牛不管在什么位置,永远唯殿下马首是瞻,只要您一声令下,不要说攻打大宁,即便您要整个天下,俺拼着一死,也要替您打下来。”
赵樽神色微敛,好半晌儿没有说话。
久久,在烛火“噼啪”的轻爆声里,他走到陈大牛面前,双手扶起他坐好,声音沉沉,“但愿不要有那一天。”
陈大牛叹一口气,“那如今,俺该怎样做才对?”
赵樽淡淡看过来,“原地驻扎,等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