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晏晚晚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边用干的栉巾擦拭着头发,一边从净房内出来时,言徵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恍若一朵云般,轻飘飘落在了临窗的大炕上,正盘腿坐在炕桌边,朝着她招手,“过来,娘子!”
两日的工夫,这“娘子”二字听在耳中,仍觉有丝不自在。晏晚晚注意到他手中那一抹喜气的艳红,挑了挑眉,走了过去,“在看什么?”
他望着那张红笺,一双眼好似也被那喜气浸染了一般,灼亮闪耀,嘴角勾着笑。听得她这一问,倒没有迟疑,将那张红笺递了过来。
晏晚晚低头一看,有些诧异地挑起眉来,那居然是一纸婚书,上书——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左下角已是落下了一人的名字——言徵,那两个字笔走龙蛇一般遒劲有力,却又透着风骨,清雅温润,字如其人,诚不余欺也。
“娘子。”一管饱蘸了墨汁的玉管狼毫被递到跟前,晏晚晚抬起眼就撞进了言徵眸中,四目相投,她顿了顿,这才垂眸,从他手里那管狼毫望向了他手边不知何时备妥的笔墨上,嘴角不由得浅浅一勾,却不过略一迟疑,就从他手中接过了那管狼毫。
言徵已很是自觉地接过那婚书,将之平平整整摆在了炕桌上,就在晏晚晚跟前。
晏晚晚提笔,缓缓落在那婚书之上,就在“言徵”二字的旁边,一笔一划写下了她的名字——晏晚晚。
晏晚晚一收笔,言徵就是迫不及待地将那婚书拿了过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她的字迹娟秀精丽,他的则清雅端巧,明明截然不同,放在一处却又格外的和谐,甚是好看。言徵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欢喜,嘴角的笑一路蔓延至眼角眉梢,就连头发丝儿好似都透着欢喜。
晏晚晚看了一眼边上捧着一张婚书傻笑的男人,在心里低低哼了一声——傻子,嘴角却跟着弯了起来。
屋外雨声淅沥,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已黄昏,屋内亮了灯。
他们俩并肩坐在窗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着外头的雨色,雨丝斜飞,在晃悠的宫灯映衬下,格外的明晰,却也有一种难得的美。
“你真的不吃点儿东西吗?我方才在春织阁吃过了的。”晏晚晚转头对着言徵又是确定道。
“我方才也吃过了。娘子放心,你家夫君虽然只是个教书先生,可好在家有恒产,只是吃饭的话还吃不垮我,我绝对不是因为娶了妻,有了养家糊口的压力,这才省这顿口粮。”他嗓音清润,嘴里却是说着俏皮话。
晏晚晚听着笑了起来,不再纠结让他吃些东西的事儿,转头又望向窗外。光线昏暗,她“咦”了一声,抬手指向院墙边一棵树道,“那是棵柿子树?”
言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点了点头,“是啊!柿子!”
“真好!我从小就喜欢吃柿子,到了上京城才知道,北地的柿子长相与南方的有些不同,本还担心味道,好在,味道倒没有什么不同。”
言徵喜欢与她说这些家常,听着就是笑了,“喜欢吃柿子啊?那敢情好,这柿子树每年都结不少的果子,今年定能让娘子吃个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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