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徵却是睡不着,拿起树枝轻轻拨弄着火堆,他的目光如夜色一般,清凉如水,望着明灭的火焰,眼底却是一片阒然,深邃得连火光也无法照亮。
翌日清晨,晏晚晚在鸟雀啁啾和阳光的轻吻中醒过来,离了鹰落峡,能这般舒展地睡一觉,她从身到心都觉得愉悦,还未睁眼,就已经笑着伸起了懒腰。只这懒腰伸到一半,她想起了什么,身形一僵,下一瞬便是骤然从地面上弹身而起。
“醒了?”身旁不远处传来清雅带笑的嗓音。
她一回头就见到了坐在已经熄灭了的火堆旁,正遥遥看过来,朝着她笑的言徵。
她微瞠眼儿瞪过去,“你为何半夜不叫醒我?”鹰落峡中凶险,前头两日,他们俩都是一人守半夜,另一人放心歇息。都是她先睡,半夜时他再将她叫醒,换她来守夜,他歇息。
她本以为昨夜也是一样,谁知道他竟没有叫醒她,她亦是心安理得睡了一整夜……晏晚晚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里已经不如鹰落峡危险,娘子在鹰落峡辛苦了,便想着让你好好歇歇。娘子放心,从前在军中行军之时,十来天不曾睡过也不是没有的事儿,我撑得住。再说了,昨夜我也打过盹儿,不算全没睡过。”言徵语调云淡风轻。
晏晚晚见他果真神清气爽,看不出半点儿疲惫之态,心中稍安,可俏脸却仍是沉着,不见半点儿欢颜。
言徵黯了双目,转头用树枝从余烬里掏出了昨夜埋在里头的鸟蛋,转头递了一颗到晏晚晚跟前。
晏晚晚垂目看着那颗鸟蛋,却没有伸手去接。
言徵似是叹了一声,带着两分无奈,“我知晓娘子本事了得,不输男儿。也知道你早习惯了独自行事,可我是你的夫君,你偶尔依赖我一下不行吗?娘子时刻记得,我是你夫君,待你好,是我心甘情愿,无论如何,你也不亏欠我什么便是。”
他这一番话郑重其事,撇去了一贯的云淡风轻,每个字好似都灌进了力道,落在耳中、心上掷地有声。
晏晚晚怔怔抬眼看向他,言徵与她目光相触,轻勾唇角笑了起来,眼神仍是清润灼亮,将手里的鸟蛋塞到她手心里,催促道,“快些吃吧,填饱了肚子好赶路。”
被塞进手里的那颗鸟蛋不烫手,温度恰恰好……晏晚晚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她抬眼看着身边正在收拾行囊的男人,半晌,幽幽道,“我并非不想依赖你,而是你我皆知前路更是凶险,我只是希望能与你分担而已。你是我的夫君,可比起躲在你的羽翼下,安心接受你的照顾,我更愿与你比肩而行,你可明白?”
言徵蓦地抬眼往她看过来,双目灼灼发亮,嘴角牵起上扬的弧度。
晏晚晚被他看得甚是不自在,皱着眉道,“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言徵应道,嗓音莫名沙哑,“娘子自是这世间,唯一可与我比肩同行之人。”
晏晚晚觉得耳尖被这句话灼烫,垂下眼去不说话,将手里的鸟蛋剥了,三两下吃了,味道是什么都没有觉出来,却因为吃得太快,有些噎。
一只水囊便是适时递到了眼前,“吃得那么快做什么?又没有人与你抢,我这儿还有呢!”
言徵笑微微看着她,手心里还摊着两只鸟蛋。
晏晚晚劈手夺过水囊,猛灌了两口水,藏在发里的耳朵尖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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