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这不算什么,可以轻易揭过去,但在苏玉珊心中,感情是十分神圣的,他可以身心分离,但她做不到。
昨夜她总在梦见他,梦见他如同前几回那般,突然回到她身边,说他没与福晋圆房,然而当她睁眼后,枕边空空无也,根本没有他的身影。
也就是说:他的的确确是宿在了岚昭院,与福晋圆房了,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可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苏玉珊便如鲠在喉。
这件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也想像从前那般,毫无芥蒂的与弘历撒娇玩笑,缠绵恩爱。她一直在告诫自己,谨记身份,不要使性子,不论弘历做什么,都要笑着面对。
可一见到他,她便不争气的心酸眼涩,难以压制内心不断翻涌的痛楚,声颤心悲,
“你没什么不妥,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身为使女,我不该介意,不该拒绝,我会守规矩,努力改变自己,努力去适应,求你给我一些时日。”
她那努力克制,却泣不成声的哀恸情状如一把刀子狠狠的剜着弘历的心,疼惜的拥住她,弘历柔声劝慰道:
“玉珊,我不需要你多么懂事,你不高兴可以跟我控诉,跟我发脾气,我愿意听你倾诉,但你能不能别这么折磨自己,我希望你能自在快乐,做最真实的自己,而不是压抑痛苦!”
泪水如决了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苏玉珊恨透了这样不争气的自己,她想挣开他的钳制,怎奈他抱得太紧,她根本推不开,哭得声嘶力竭的她只觉呼吸困难,浑身乏力,一口气缓不上来,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感觉到她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弘历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紧揽着她急切的呼唤着,
“玉珊?玉珊!”
不听回应,焦急的弘历赶忙将她打横抱起,抱至帐中,她却始终没有醒转。
弘历忙命人去请大夫,贺大夫到场诊脉之后,只道苏格格是忧思过甚,肝郁脾虚,气血失调,加之今晨未用朝食,情绪波动之下才会晕厥。
原本这种情况很快就会醒来,可弘历守了一个时辰,仍不见苏玉珊清醒,且他发现她整个人缩在被中,似乎在发颤,黛眉紧蹙的模样好像很痛苦。
当他抬手去触她额头时,手背感觉微烫,弘历暗叹不妙,遂又将大夫给叫来。
人没醒,弘历不让大夫走,贺大夫便一直候在外头,方便随时过来观察。
贺大夫再次诊脉,才知苏格格又患了温热之症。
此时的她唇瓣翕合,似在说着什么,弘历俯首偏头,凑近去听,怎奈她的声音太小,他听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辨别出来,她说的似乎是“冷”。
贺大夫已然重开了药方,下人熬药去了。弘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宽衣,在她身侧躺下。
感觉到有人靠近,苏玉珊虽未睁眸,却下意识的推拒,对他很是抵触,弘历轻声哄着,“莫怕,我不欺负你,只是帮你取暖。”
她的额头虽然很烫,手脚却是冰凉,此刻正好有人紧挨着她,为她传递温暖,苏玉珊也就没再抗拒,小手逐渐放了下来,像只柔弱的猫儿蜷缩在他怀中。
她一直没醒来,弘历就一直陪着她,直至傍晚。
李玉从来不多管主子之事,但此事关系重大,他不敢大意,只能大着胆子立在门外提醒了一句,
“爷,按照规矩,成婚头三日得歇在福晋房中。”
规矩!又是规矩!弘历恨透了这恼人的规矩,眼下苏玉珊尚未清醒,他哪有兴致去岚昭院?哪怕只是敷衍他也没心情。
不耐的弘历恼嗤道:“滚!”
吓得李玉立即噤声,再不敢多言。
乍闻震怒的声音,仍在昏睡中的苏玉珊吓得一哆嗦,惧怕的她颤声道着,“我错了,我不生气,不发脾气,你别说我了……”
弘历见状,心脏蓦地揪起,揉着她细软的发轻哄道:“不是说你,你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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