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断之后,大夫只道格格无甚大碍,只是身子虚弱,得服用安胎药,细心调理。
开罢药方,大夫告辞离去,李玉差人去抓药,常月则一直守在帐边。
昏迷了一个时辰,苏玉珊才悠悠醒转,缓缓睁开眸子的那一瞬,白光刺眸,她下意识眯起了眼,有些发懵,
“这是哪里?”
“格格!您醒了!这是画棠阁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玉珊惊诧抬眼,“常月?是你吗?”
待适应光线之后,她才看清眼前人,但见常月破涕为笑,激动不已,
“是奴婢,格格,您终于回来了,奴婢很怕再也见不到您!”
“我也很想你,时常会梦见你。”再见常月,苏玉珊百感交集,紧握着她的手,眸眼瞬时酸涩。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她不免有些诧异,“我记得我好像晕倒在外头,又怎会在画棠阁呢?是谁带我进来的?”
“是四爷抱您回来的,”说起此事,常月都觉不可思议,
“您虽然不重,但府门口到画棠阁的距离可不近,四爷抱您一路,估摸累得够呛,那会子奴婢瞧他额头尽是汗珠,想必是在咬牙坚持着。由此可见,四爷对您还是很关怀的。”
以往的弘历很关心她,她是知道的,但是经此一事,弘历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对她心生怜惜?
大抵是占有浴作祟,不希望别人碰他的女人,他才勉强抱她回来吧?
思及此,苏玉珊没再多言,咳了一声,轻问道:“他人呢?”
“皇上召见,四爷进宫去了。”
怪不得她来的时候弘历会在马车中,原是要入宫,偏她还进马车说了那么多话,想必他嫌她碍事,烦透了吧?
她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轻叹一声,苏玉珊躺得腰疼,撑着手肘缓缓坐起身来。
常月赶忙去相扶,“格格您小心些,大夫说您怀了身孕,这可真是大喜事啊!”
提及孩子,苏玉珊慨然长叹,“此时有孕,并非什么好事。”
当初要不是这个孩子突然降临,她早该离开村子,继续上路,远离京城。那么京城的一切是是非非她都不会再知情,也就不会再回来。
回想前尘,她不禁在想,或许很多事都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命运的罗网早已布下,任她插翅也难飞。
就在她走神之际,门外赫然传来一道厉呵,“怎的?怀着爷的孩子就令你如此怨怼?”
乍闻弘历的声音,苏玉珊心下一惊,却不知他何时回来的,听到了多少?
实则弘历刚回来,李玉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知主子。弘历闻言,脚步微顿,始料未及,
“她有了身孕?几个月了?”
李玉忙道:“大夫说,至少有四个月了。”
她才走了两个多月,居然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早在府中时,她就已经怀上了?
弘历猛然想起,那会子在马车中,他赌气松手,她摔倒在地,却不知有没有受伤。
他本想问苏玉珊情况如何,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孩子如何?可有大碍?”
李玉忙将大夫之言复述了一遍,弘历这才稍稍安心,往院中走去。
甫一进门,就听到了苏玉珊的感慨,她似是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心生排斥,弘历登时火冒三丈,才有了那声呵斥。
心知自己处于劣势,有求于人,不能再惹怒弘历,苏玉珊灵机一动,垂下眼睫,哀声哽咽道:
“四爷误会了,我只是在想,如今你已经腻了我,往后我们孤儿寡母,又该如何生存?”
苏玉珊怎么可能在乎他对她的态度?弘历只觉她这话十分虚假。
缓步行至帐边,弘历抬指轻抚她唇间被他吆出的红痕,勾唇揶揄,“为了救你弟弟,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居然学着撒谎媚哄我?你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心软吗?”
指腹摩挲唇瓣的微栗感,陌生又熟悉,苏玉珊下意识想闪躲,却又怕他不悦,只能忍着苏麻之感,轻声道:
“撒谎实在太累了,我可以向您保证,从今往后,我对您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绝无任何欺瞒。”
她反抗时,他恼怒,她顺从时,他又觉得有诈。
紧盯着她的眸子,弘历的眼中难掩嘲讽,
“一只刺猬,居然拔去自己的刺,变得温顺乖巧,你不觉得很稀奇吗?莫非……这又是你的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