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倘若一个男人亲眼目睹自己的女人身处险境,却还要考量后果,担心自己受伤而冷眼旁观,如此理智到近乎绝情之人,还能指望他爱国爱民,为家国百姓而殚精竭虑吗?”
熹妃惶恐又愤怒,忍不住呵斥道:“弘历!现在是皇上在问话,你怎可以下犯上,出言反驳?”
雍正不悦抬眉,“朕问话怎么了?朕既问了,便是要听他说实话。难不成在你眼里,朕就是个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昏君?”
被反嗤的熹妃即刻低眉,再无先前的嚣张,只余恭敬,“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不希望弘历顶撞皇上。”
“此乃父子之间的探讨,并非君臣之间的命令。”
不论如何,只要皇上没动怒就好,熹妃暗自庆幸,轻声应道:“是,臣妾愚钝,还望皇上见谅。”
长叹一声,雍正没再问弘历,而是转向熹妃,“熹妃,你找人问话,可问出了什么结果?”
斜了苏玉珊一眼,熹妃如实道:“皇上,臣妾已然知晓前因后果,一切都是苏氏惹的祸端,倘若不是她要出府游玩,兴风作浪,弘历就不会出意外,她才是罪魁祸首,克夫之人,合该休弃,方得安宁。”
弘历正待开口解释,却听皇帝道:“老四若是不同意,她一个使女能出得了府邸?”
雍正一句反问噎得熹妃无言以对,殿内一片寂静,没人敢吭声,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表态。
雍正的眼神有些飘忽,似是又忆起了旧事,默然许久,他才启唇,
“一个男人,若把所有的罪责皆归咎于女人,那该是何等的无用和可悲!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些刺杀之人,老四不是头一回遇刺,有人一直在背后谋划着如何害他性命,当务之急是得揪出幕后主使者。”
苏玉珊还以为雍正会怪罪于她,未料他竟然没有追究她的责任,还反嗤了熹妃娘娘的观点,如此说来,雍正应该也不会再责罚弘历了吧?
她才松一口气,忽闻雍正又道:
“弘历,人生有得必有失,你按照自己的意愿,救了你认为重要之人,便该承受此事所酿成的后果!”
苏玉珊没明白皇帝这话是何意,但弘历似乎很清楚,他眉心一紧,看了苏玉珊一眼,眼神还是那么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儿臣无怨无悔!定会处理好此事,还请皇阿玛放心。”
有皇帝插手此事,熹妃再不敢胡来,只能暂时饶了苏玉珊。
天色已晚,宫门即将关闭,且弘历带病前来,身子异常虚弱,雍正帝不许他再出宫,留在他宫内养病。
弘历不放心让苏玉珊一个人回去,恳求让她也留下。
看在儿子病重的份儿上,雍正破例如他所愿,准他坐辇,去往西五所静养。
苏玉珊因祸得福,有幸陪着弘历一起,重游他以往在宫内的住所。
算起来雍正的子嗣有些单薄,除了弘时,弘历,弘昼平安长成之外,竟再无其他的阿哥。
弘历搬走后,西五所便不再热闹。偶尔进宫太晚,回不去时,他还会住在此处。
宫内的一切对苏玉珊而言皆是新奇的,但她此刻无心欣赏,只因她担忧弘历的伤势。
宫人们正在熬药,弘历得等着喝罢药才能歇息,此刻他正倚坐在床边,为苏玉珊擦着面上的泪痕,
“别怕,皇阿玛已经发话,额娘她不敢再为难你,谁也不敢再说要休你的话。”
“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担心你的病情加重。你不该冒险入宫的,万一出事,我……我可怎么办?”
思及后果,苏玉珊至今后怕,不敢去细想。
沉吟片刻,弘历故意道:“你还年轻,还能改嫁,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欢我,不怎么情愿留在京城,到时我也管不着你,你便真正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