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终他还是默认了少年的说法。
然后渐渐的注视着用雷霆手段树立了自己的威严——官家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反而感觉很是欣慰。
他就觉得,少年是真正有能力的人,让他在江家那个五毒俱全的地方里待着才是真正的明珠蒙尘。
大抵是那个下午少年的目光过于真挚,又过于绝望,官家竟然有时候会心生怜惜,对少年便多了三分亲切,倒是惹得朝中冒出来好些传言,疑心少年莫不是他遗留在民间的血脉。
对于这种传言官家也是:“……”
不过自从少年干脆利落将朝堂肃清了一遍之后,相关传言就少了很多——最起码表面上是没有人光明正大的议论了。
在文昭明崛起的过程中,也不是没有人在官家面前说这人手段狠厉狼子野心如何如何,但官家向来对此不可置否。
因为这孩子真的只是打心眼里在为了自己这个帝王的心愿而将自己变成了一把毫无感情的利剑。
就因为他这个帝王于文昭明有恩——或许都不能算的上是恩,毕竟下旨治罪于江家的人原本也是他。
但少年当初怀着近乎同归于尽的绝望与纯粹站在自己的面前,直到听到官家无意间提到的一句话眼神才渐渐有了光芒。
官家突然就不忍心拒绝了。
他总疑心那个时候自己若是拒绝了,眼前这个少年就要失去活下去的意义了。
所以官家点了头,他说他需要一把剑,可以勇往直前永不回头的劈开如今这近乎根深蒂固的制度。
少年睁着一双墨玉似得眼睛在他面前立下了誓言。
于是他就真的将自己活成了一把剑。
……
官家轻轻的用手指摩挲着扶手上的花纹,好半晌,才叹息了一声:“一晃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这些年来,文昭明委实做的很好。
好到官家有时看着都觉得心酸了。
他那会儿就知道这孩子骨子里就有种死心眼的诚挚,出生在那样一团糟污的家族里也能长成这般出色的模样。
官家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上了年纪,便喜欢回忆往事,他这会儿想起文昭明这些年仿佛真的刀枪不入的模样,再低头看着青年站在那里目光坚定的注视着自己,心中蓦然就生出一股子欣慰。
他感觉自己其实都有些把文昭明当成自己的孩子的来看待了。
近来天气越发冷,半个月前受凉得了伤寒,断断续续的半个月都没好利索,官家就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老了。
身体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经得起人挥霍了。
官家在病中最放心不下的就两个人。
一个是尚且年幼的太子。另一个就是他一手养大的文昭明。
这孩子诚挚又纯粹,但凡答应了,便九死而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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