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太岁幻化了人形。”崔渊随着他漫步一路,语气平稳如旧:“不然如何宫中戒备森严,此人却敢在明光殿前大喊而又倏忽无影?”
“说的倒是神乎其神。”慕容冲扬起一侧嘴角,似有不屑地嗤笑出声:“陛下身边的方士怎么说?”
崔渊挑眉沉默不再言语,慕容冲移了余光悄悄打量他一眼,便似笑得更为讽刺:“看来是有人装神弄鬼。”
崔渊低下头,随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停在一颗含苞的花树之下,过了一会儿,又听他问:“阳平公正为此事而来?”
“恐怕不是。”崔渊回答:“前日赏赐先到,可见陛下始终是担忧郎君的身子,也怕平阳无长安一应周全,几味珍奇的药材都叫身旁信任之人配好了特意送了来。”
慕容冲面上淡淡的,和着嘴边的话便叫人觉出一阵不适:“快要一年份了,陛下竟还惦记着我,不知是否身边始终无一得心之人?”
崔渊暗暗向他看去一眼,轻笑一声微不可闻,随即答道:“现下正是张夫人与李美人得幸。”
慕容冲点点头,自枝上掐下一朵花骨,转过身去对着石凳坐下:“我前日荐举的那人,叫韩延的,给他做个百夫长,不过分吧?”
“太守举荐之人,做个百夫长,岂不委屈?”崔渊道。
“委屈?”慕容冲忍不住笑出声来:“叫一亡国之人举荐,更何况是我?在军中,有的是委屈可叫他受的。”
一室的宫人忙进忙出,顺阳端坐在铜镜之前不敢妄动,只瞧着脑袋上一顶摇摇欲坠的步摇冠,虽是沉甸甸的,却好看得很,她缓慢地转过面去,从镜中端视侧面的金簪玉坠,垂目又见自己一身金线刺绣,都是上乘。
定襄坐于她身前,满目皆是艳羡,忍不住伸手去摸探那些鎏金的首饰。
“好看吗?”顺阳微微笑起来。
定襄点了点头,满面的笑意倒像是她的喜事:“阿姐是要嫁给仇池公,只不知那仇池公生得一副什么模样?”
“自古女子出嫁,怎有先知夫婿模样的?”顺阳捉过她的手来比到掌心:“你是不是急了?也想嫁人了?”
定襄并无羞臊之意,反而理所应当地仰起脸来点头道:“深闺之中,无聊的透,若有机会,谁还不想嫁出去?”
“委屈父王母后最疼爱你,你竟是这般不中留。”顺阳笑着打趣道。
“我与阿姐年龄相当,父王既已将阿姐嫁出去了,又怎会多留我?”定襄说:“我听父王身边的宋侍郎说,恐怕父王已有主意,正叫小叔张罗呢。”
“小叔?”顺阳眉头皱了皱,一会儿握紧了定襄的手,面色有些惊慌的模样:“小叔如今可是在外,妹子莫不是要嫁离长安?”
“嫁离长安?”定襄的面色也渐渐有些难看:“长安城内英才集结,父王怎么动此心思?阿姐恐怕多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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