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微皱着眉,隐隐有些明白祁文府的意思,却还是低声嘟囔:“可我不觉得累啊。”
祁文府挑眉。
苏阮抬眼说道:“我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时时算计的确是好费心神,总能猜出别人心思有时候也没那么开心,可是总比当一个傻子,等着别人心善或者偶尔救济来得强吧。”
“这世上又没有谁欠谁的,也没谁该去保护谁一辈子。”
“与其靠着别人去活,让自己厉害一些,不是才能活的更自在吗?”
苏阮声音轻轻的,可说出的话却是格外的凉薄。
“户部的事情还没解决,谢家如今就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啃上一口。”
“与其成为待宰的鱼肉,等到刀口临头再去反抗,那我宁肯成为那个执刀之人,砍掉所有觊觎谢家的那些人的爪子,弄死了那些想弄死我的人。”
“这样才能真正的安宁。”
祁文府看着苏阮眉眼间的冷漠,不由微眯着眼。
虽然她的说法没有什么问题,他也十分赞同,可是这幅心思放在一个才十四岁的女孩儿身上,却格外的违和。
就好像……
一个孩子的皮囊,装着一个看透世事活的特别明白的灵魂。
苏阮说完后,就见祁文府目光古怪的看着她,下意识的皱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
祁文府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些熟悉。”
“啊?”
苏阮不解。
什么熟悉?
祁文府说道:“我就是觉得你说的一些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样,而且苏阮,我发现你的一些小习惯跟我有些像,要不是知道你刚来京城不久,我都快要觉得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苏阮闻言脸色有些僵住。
祁文府没留意她的不对,只是说道:“我以前在外为官的时候,曾经有段时间弄坏了肠胃,后来回京之后吃什么东西,都喜欢掰开弄碎,或者是泡在汤里茶里。”
“虽然大夫总说这样不好,可我食不得硬食,否则便会胃痛,没想到你也这样。”
苏阮低头看了眼被她扳碎之后,方方正正的摆在盘子里的点心,还有飘在酥奶茶里的几块,顿时头皮有些麻。
她上一世当了祁文府将近八年的丫环,很多习惯都和祁文府像极了。
他胃不好,苏阮便习惯了弄软食。
他眼睛受过伤,苏阮便从不在烈阳之下看书。
他夜里偶尔会失眠,苏阮便总会弄些艾叶放在枕下,手边永远放着他爱看的书。
南北陈对立的时候,苏阮和祁文府因为很多事情反目成仇,她跟祁文府隔几日便会书信“对骂”一遭,甚至于为着各自的主子没少对对方下狠手,可是有些习惯早已经融进了骨子里。
上一世没改过来,这一世也还带着。
苏阮对上祁文府的眼睛,讪讪道:“是吗,那还真巧,我在荆南的时候饿得多了,便也习惯了这样。”
祁文府觉得苏阮的神色有些奇怪,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就瞅到门边上那露出来的一截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