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气势逼人,他早年征战沙场,本就是军中猛将,手中所染鲜血何止千百之数。
此时陡然爆发之时,那身上仿若实质的杀意吓得杜丰宝踉跄半步,脸色如雪的“砰”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皇叔……”
明宣帝听着安阳王刚才看似教训杜丰宝,实则却是说给他听的那些话,脸上神色变幻不断,开口道:“皇叔不知事情经过……”
“那皇上就知道了吗?”
安阳王抬头看着明宣帝,“皇上当真知晓所有事情?”
明宣帝顿时紧抿着嘴唇。
他要说不知道,岂不是昏庸之君。
可他要是说知道,那两年前的事情,还有他当年为了权衡而做的妥协和退让,岂不是被撕破了所有的伪装,血淋淋的露于人前。
到时候满朝大臣,还有那天下百姓会如何看他?
安阳王看着明宣帝,心中是有失望的。
这个皇帝,不是说没有能力,也不是说他如何残暴。
他在某些方面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可是他的性情却太过优柔寡断,没有半点帝王决断。
若换成先帝还在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两年前的事情,更不会纵容那些罪魁之人留到今日,为了所谓的权衡、所谓的朝中安稳便自欺欺人,逼得那些忠臣良将至亲血溅登闻鼓。
安阳王也没有当朝逼迫明宣帝,而是对着犹豫的明宣帝递了个台阶说道:
“皇上既然也不知道两年前荆南旧事的经过,那为何不亲自见见那苏氏女,亲自听她说说他们今日为何要敲登闻鼓,又为何要扶灵着孝,长跪于宫门前不起?”
“皇上亲耳听听她的冤屈,听听那些荆南百姓的冤屈,再做决断如何?”
明宣帝神色紧拧,低声道:“容朕想想。”
……
大殿之上安静异常,祁文府跪在殿内依旧未曾起身,而皇宫之外,原本跪在苏阮身后的那些人中,有些体质较弱的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
冬日的寒风刮过脸庞时,仿佛刀子割着肌肤,痛的人睁不开眼来。
几个年岁较大的老人身形颤抖,接连跌倒在雪地上,却依旧死死抱着牌位不肯起身。
几个孩子挂着眼泪,手指冻得通红,而那些妇人更是脸上开始泛着青白之色,嘴唇上也因为膝盖下的刺骨寒冷变得煞白一片,腿下更是没了知觉。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宫门前的人越聚越多,而天上原本耀眼的阳光淡去,忽然就飘起了雪。
那原本该是轻飘飘毫无重量的雪花落在人身上时,却仿若千斤之重,砸的人生疼。
陈氏紧紧抓着衣摆,那美的如画的脸上早无半点红润,嘴唇也开始泛青。
她腿上疼的早已经没了知觉,脑子更是被寒风吹的迷糊。
努力的睁开眼时,睫毛上挂着的雪花遮了眼。
陈氏伸手将雪花拂掉时,看着跪在身边依旧背脊挺直面色平静的苏阮,突然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苏阮哑声道。
陈氏苍白着脸弯了嘴角:“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在一起赏过雪了。”
苏阮扭头看向陈氏,见她往日总是带泪的眼中带着浅浅笑意,嘴角带着温柔弧度,像极了父亲还在时她们坐在房檐之下看着院中雪景的情形。
苏阮突然就涩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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