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也好,云笺也罢,江湖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水家之所以会任人宰割,水云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家道中落,计不如人,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水云轩看着眼前竖在雪地里的剑,淡淡道:“我杀了你弟弟,你杀了云笺,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公平的很。”
花慕容蹙着眉,狭长的眼中星辰陨落,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堆满痛苦:“在这血染的江湖中,过往种种,恩怨情仇或许难以理得清楚,可是我花慕容,确实在是对不起笺儿。”
雪花从天空深处匆匆落下来,从水云轩眼前的伞沿匆匆落下去,她握紧了手中的伞柄,目光穿过花慕容被落雪染白的肩膀,看着白色冰封的湖面,冰面上积雪如山峦起伏。
花慕容继续道:“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刻停止过对笺儿的思念。我不愿意相信她死了,却又没有一刻忘记过她死在谁的的手里。”
“阁主的心情,水云轩未必不懂。”花慕容最后一句话说罢,水云轩手中的伞倏然动了一下,她倏然抬眼看着花慕容,耳边回荡着他的话。
水云轩的眼中,染着深深的震动和痛楚。
我不愿意相信她死了,却又没有一刻忘记过她死在谁的的手里。
对水云轩来说,五年前的今日,云笺若是没死,那么死的就是她。她当日默许了云笺的交换,也相当于间接杀死了云笺。
桃在露井上,李树在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花慕容内疚和自责,五年来她同样一直在辗转反侧,云笺是她至亲的同胞妹妹,这五年来,她的内疚和自责,不会花慕容少。
许久之后,她复又望向冰封的湖面,缓缓道:“笺儿死后,我虽然会觉得心痛,可白日里我却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是,三个月过后,我开始整夜整夜的梦到她。我不止一次梦到过儿时的事情,梦到暮色四合,炊烟袅袅,我煮好了饭坐在家门口等她。我梦到我扎着儿时的发辫,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坐在门口的石板上等她回来。可是直到日头西斜,大雁归巢,直到月满西楼,万家灯火,直到夜入三更,家家关门闭户,街上不见半个人影,她还是没有回来。”
她撑伞的手微微地抖着,伞下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眸上乌黑浓密的睫毛亦在轻轻颤抖:“我却仍然在掌着灯,一个人守在漆黑的夜里,等着她回家。这样整整两年,我的梦中日复一日,不断地重复着等待她回家的画面,每日清晨醒来,眼角枕边,都满是泪水。”
寒风料峭,撩起花慕容白色的狐裘斗篷,也扬起水云轩单薄的红色衣袍。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水云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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