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着看着,我想起来了以前看过的一些描述恶魔的知识。
听说真正的恶魔是追求痛苦的。虽然恶魔术士常常会说自己是通过献祭以取悦恶魔,但这不过是“便于人类理解的说法”而已。人类的追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获得快乐为目的,也就是追求幸福;一种是以摆脱痛苦为目的,也就是追求安心。而恶魔则不在这两种范围里,真正的恶魔以痛苦为目的,甚至可以说是以折磨自己为唯一目的的存在体。
当人类在追求痛苦的时候,要么是为了获得病态的快乐,要么是为了摆脱更加巨大的痛苦,而不是为了痛苦本身,因此无法理解恶魔的精神性。
而恶魔之血如果混入了人类的灵魂,则可能会诞生出先天具有极端病态人性的混血恶魔,也就是像咬血那样的人。
只有通过他人或自己的破灭,她才能够得到幸福和安心。
她并不是因为受到了社会或者他人的迫害所以才变成了坏人,也不是因为有着什么足以引发同情令人闻之伤心落泪的悲惨往事,她天生就是无可救药的邪恶。
我在卫生间里找出一块大号的浴巾披在身上,打算去隔壁自己的房间。我记得自己是把集装箱模型放在了那里的,里面有更换的衣服,不过珠暗应该也在那里。既然我昨晚是在她的房间里睡觉,那么她就应该是在我的房间里睡觉的才对。倒也真亏她昨晚没有趁机对我动手。
“不要紧,我盯了她一整晚。如果她要对你做坏事,我会第一时间唤醒你的。”塞壬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
“谢谢。”我说。不过即使珠暗真的动手,也无法绕过我的危险觉察力,她自己或许也是明白这点的吧。
“还有,她在你看着的时候还比较正常,但是在伱睡着之后就很恐怖,感觉她疯疯癫癫的。”塞壬小声地说,“我觉得她肯定有着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她补充,“可能不比你轻。”
被她这么说还真是内心复杂。
似乎,我眼里的珠暗,和其他人眼里的珠暗,是不一样的形象。
在我面前的文静而又坚强的珠暗,好像只是她表演出来的形象,她一秒钟都没有让我看到她真实的面目。
我有点好奇珠暗昨晚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塞壬都感觉她有着心理疾病,正要拜托塞壬“重播”看看,便看到有人推门而入。是珠暗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拎着几个纸袋。
“你醒了。”她走到床边,把几个纸袋放到了床上,又从里面拿出东西来,“那就换上这套衣服吧。”
她拿出来的看上去都是些刚买的衣服,
“我原本的衣服呢?”我问。
“你的衣品跟中学男生也没什么差别,为防止你就穿着那身去和我扮演夫妇,所以我就都扔掉了。你原本脸就很年轻,既然是要伪装成别人的丈夫,就至少得打扮得成熟一些。”她解释。
被她批评衣品像是中学男生我也无话可说,因为在她提到之前,我的脑子里甚至都浮现不出来“衣品”这个概念。也难怪她要把我的衣服收走,但是这种事情问问我的意见也没什么不好吧。尽管我也无法对她说不字。
青鸟倒是从来没有数落过我的衣品如何如何。不过仔细回忆,青鸟自己好像也不怎么讲究穿搭,主要是以方便活动为主,也不爱穿裙子,喜欢简约中性的清爽的打扮。只不过什么衣服在她身上都很好看,而且就算是中性的穿搭,配上她那么好的身材,也让人难以意识到她穿着的是异性也可以参考的穿搭。
而珠暗的黑色纱衣则更加地突出女性化风格,或者说是淑女的风格,又带着些许丧服的味道。此刻珠暗拿着新衣服走了过来,似乎是要亲手给我穿上,也不听我的拒绝,我便只能像个人偶一样任由她摆布我的身体。
站在我身前的她比我矮半个头,像是姐姐一样整理我的领口和肩膀处,又像是新婚的妻子一样亲近。昨天的她一直都有意地与我保持距离,而现在大约是考虑到之后要与我扮演夫妇,所以就可能是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距离感也暂时消失了。
做完之后,她后退了两步检视起换装完毕的我。我感觉自己这身衣服有点老气,而她则看着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走吧。”说完,她转身走出了房门。
我跟随了上去,而塞壬则在我的脑海里发出了声音,“她很危险,我感觉她多半在策划着很恐怖的事情。”
“不用‘多半’,我知道她想要杀我。而且还不是‘想办法杀我’,她已经有办法了。眼下没有立刻对我动手,仅仅是因为那大概不是什么直接见效的方法。”我很明白,昨晚,她其实就已经对我动了真正的杀心,只是那时候还不是那么的明确。
而现在我则一清二楚地感觉到,她已经是彻底铁了心要杀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