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以说出更多宽慰她的话语,因为就连我也是相同的想法。而在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碰面地点,输作已经先到了。
他想要加入安全局成为恶囚的动机仍然是未知数,将自己的性命悬于他人之手和他明哲保身的主张显然是自相矛盾的。但是在看过咬血的记忆之后,我感觉自己或许已经触及到了真相。
如果说恶魔术士都在有意无意地追求自己的破灭,那么,或许输作也是在无意识地追求自己的破灭吧。
恶魔知识是会强行扭曲人性的知识。扭曲之下,必有痛苦。恶魔术士群体普遍存在的自我破灭冲动,某种意义上说不定也是对于解脱的无意识诉求。
见面之后,我立刻询问起了自己昨晚拜托他打听的事情,也就是红手套是否有在昨天突然受伤。
“和你说的一样,他确实受伤了。不仅如此,还是无法治愈的重伤,不过姑且还是没有生命危险。”他的语气里有着惊叹的色彩,“是你通过他的耳目对他隔空施加了什么诅咒吗?如果他不是擅长血肉改造的恶魔术士,说不定真的就要死了。”
“不,你们用不着去做那种事情。”他出乎预料地说,“你们只要去当着他们的面‘玩弄玩弄’那些已经变成不死人的人就可以了。要知道那些不死人原本就已经无药可救,相较于他们如今承受的煎熬,再去往他们身上剁多少刀都够不上是雪上加霜或者落井下石。反正你都是要替他们去找幕后黑手报仇雪恨的,让他们为你的行侠仗义之路添砖加瓦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经他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容易接受了很多。但是无论如何,那都是要我亲手去折磨那些浸泡在痛苦之中的受害者。虽然我有办法在事后帮助他们解脱,帮助他们从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苏醒过来,但是,我依然无法确信自己到时候是否能够安之若素地折磨他们。
这次潜入行动,不止是对于珠暗的莫大考验,也是对于我的莫大考验。
没过多久,易容便完成了。我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与易容前相比较是什么变化都没有。按照输作的说法,他给我施加的是幻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底细,所以幻象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对珠暗和输作来说亦是如此。为了防止他是在耍我,我问了问珠暗,她点头表示输作没有说谎。
准备工作结束之后,输作便带着我和珠暗前往了恶魔术士们的聚集地。
那是个看上去破旧的老小区,公共设施年久失修,地面上的落叶都看不到有人打扫,路上也没碰到有几个人。还没走进去多远,就看到对面走过来了两个男人。输作一看到他们便随意地打了声招呼,而他们对输作似乎也比较尊敬,立即做了回应。
与那规规矩矩的姿态截然相反,我从他们的身上闻到了极其不安分的邪恶灵性波动,这是两个恶魔术士。
“他们就是我昨晚提到过的两个新人。”输作指了指我们,“是对夫妇,男的和我们一样是恶魔术士,女的是执法术士。”
“真的是执法术士?”那两人睁大眼睛看着珠暗,其中一人旋即露出了极其下流的,令人不适的笑容,而目光则是落到了我的身上,“她是你的宠物啊?我昨晚听说过你的事情,新人,你好像对输作吹嘘说自己驯服了个美女执法术士,她看上去倒真是个美女,但她真的是执法术士吗?有没有把安全局的证件带过来?连狗都有血统证明书,你把她的血统证明书拿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听到他这样侮辱珠暗,我一瞬间起了杀人的念头。
“别理会这种无聊的挑衅。你应该不擅长演技吧,那么就不要多说多做什么,摆出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可以了。”与此同时,输作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了起来,他似乎是用了什么法术力量,让自己的声音只有我才能够听见,“他们都是红手套的耳目,你千万不要对他们有什么敌对举动,也最好不要再有什么敌对意识。现在最重要的是博取他们的信任,让他们觉得你是自己人。如果在这一步就失败,一切就都无从谈起。”
博取他们的信任?博取这种人的信任?
这才开了个头,我就感觉已经是自己难以做到的事情了。而且,要是仅仅做表面功夫也就罢了,还要我连敌对意识都不产生,那真是强人所难。实际上我刚才也已经忍不住产生了杀念,那个用言语侮辱珠暗的恶魔术士似乎敏感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绪,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而另外一个恶魔术士似乎还没有觉察到异样,他像是带着某种浓郁的腥臭味一样嬉笑着,肆无忌惮地伸出了手,想要对着珠暗瘦弱的肩头摸上去,“是不是执法术士很重要吗?她长得可真美,也借给我玩个几天,细细品尝她的味道……”
他话还没说完,我反射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一不留神就握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