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人全神贯注地与我对峙的时候,小孩子先忍不住乱动了,一边埋怨老人为什么粗暴,一边想要挣扎脱离老人拽住自己衣领的手。
“还乱动,别动!”老人低喝,但目光仍然扎在我的身体上,“最近城里有杀人犯。”
“杀人犯!”小孩子瞪大了双眼,却不害怕,倒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老人恐吓道:“你再那样乱跑,当心被杀人犯抓去吃了。”
这显然是在暗指我。不过,仅仅说我“杀人犯”还真是对我有够体贴的,仿佛我和那些不过是杀了一两个人的小奸小恶之辈也位于同一梯队。如此衬托之下,我在隐秘世界的形象都显得慈眉善目了。
这個疑似术士的老人硬是拉着小孩子离去了,他自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我,却没有与我说过半句话。这令我想起了某些地方流传的怪谈传说,人在野外必须遵守阴阳两隔的规矩,遇到孤魂游鬼,万万不可以与其说话,否则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现在的我和这些正常生活的人就是如此的泾渭分明。
我也离开了这里,继续如同孤魂游鬼般游荡在偌大的城市里,品尝着无处可归的滋味。
太阳在城市的另一边缓慢地降落,最终沉没在了群起的楼宇建筑之间。
也是时候结束了。
我找了个人迹罕至的空地,打算在这里结束,就是对不住到时候发现我的路人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抬起自己的右手掌,打算将身体里“灰烬”的余热全部输入到手里,再对准自己的脑门,狠狠地来一下。
“看来安全局的心理分析师有时也会出差错。”我一边评价,一边心里叹息。
或许我是真的被洗脑了——这样的念头不止是在被捕之后,在过去五年里也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过。
但是,那是何等卑鄙的思考啊。无论是否被控制,杀人的不都是我这双手吗。
她补充,“而且,我们也有依据。”
“什么依据?”我问。
她反问:“你知道‘恐怖谷效应’吗?”
“当然知道。”我说。
信息时代的好处之一就在于,哪怕是像我这种对于相关专业毫无建树的不三不四之人也有可能在网络上见过某些听上去很是高深的理论术语,比如恐怖谷效应、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等,又比如薛定谔的猫、双缝干涉实验、不确定性原理等等民间量子力学专家和中二病患者非常钟意的名词。
所谓的恐怖谷效应,就是指当人看到似人非人之物的时候,就感觉毛骨悚然的现象。
这种现象很多时候出现在有着人类外观的机器人身上。
她继续问:“那么,你知道人类为什么会有恐怖谷效应吗?”
“一台和人很像却又不完全像的机器人,会让人本能地怀疑那不是活人,而是尸体?”我说的是关于恐怖谷效应的假说。实际上恐怖谷效应至今没有统一的解释,虽说存在诸多有说服力的假说,却缺少让所有人都服气的结论。这种事情在心理学并不罕见,如果说物理学探索的是有形之物,心理学探索的就是无形之物,在这个无形的领域里,有时候连正确和错误的标准也是无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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