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不是你说要我在做过之后杀死她的吗?”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到这时候又反悔了。
“我想你也一定意识到了,她和你在某些地方很像,你其实也是希望她能够改邪归正的吧。”接着,她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自己的希望,“或许你应该接纳她。如果你连她都能够宽恕……说不定也终于可以宽恕自己了吧。”
闻言,我不由得错愕。
我是不可能接受咬血的,哪怕这么说的人是青鸟……不,只要是青鸟说的话,我都愿意听从……但是我真的不可能接受咬血。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着以理性的角度说出自己的理由,“那是行不通的。且不论宽恕她和宽恕我之间有什么关系,既然咬血利用预知梦之力变相进入柳城与乔甘草接触过,那么乔甘草应该不止是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你我,一定还上报给了列缺才对。而列缺是不可能允许我与咬血为伍的。”
“这点你可以先放心,小草的报告我让她先暂时保留了。”青鸟说。
“你为什么……你是怎么说服她的?”我在提问的同时快速思考。
或许青鸟在说服乔甘草保留报告这件事上有着私人的原因,但她绝对不是仅仅由于私人的原因就会做出这种越界行为的人。与咬血相关的报告事关城市的安全,如果没有足以凌驾于私心之上的理由,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闻言,我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延长自己的寿命,我怎么能够允许自己这么做呢。
她凝视着我的面孔,过了片刻才继续说:“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或许你还可以再尝试看看,能否把天生邪恶的咬血变成真正的好人。”
“那是不可能的。混血恶魔对于这个世界除了恶意外就只有变相的恶意,这是由她的物质基础所决定的,她自己都无法将其改写。”我说,“‘一直吊着她’也只是看似美好的想法,只要她的心里还在翻滚着邪恶的冲动,她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再度作恶。”
但是,我到底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害怕咬血真的有可能改邪归正呢?我情不自禁地问起了自己的内心。
毋庸置疑,我的说法与想法是一致的,也确实认为保险起见应该趁早消灭她,这个决策本身没有掺杂我的私心。
同时,我也确实害怕自己看到她走在正道上拯救他人的身影。哪怕我很清楚她走不了多久,我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稍微地宽恕她——纵使只是宽恕了她一点点,我也可能会宽恕自己一点点。
青鸟露出了叹息的表情。
“我不会对她做暧昧的表示,更加不会再深入接触她。”我说,“我只要有你就可以了。”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听的不是这个。”她注视着我,“对我来说咬血什么的其实无所谓,我只是想要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而已啊。”
我最后把手机里的报告发送到了列缺那里。
——
既然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乔甘草的报告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保留的正当性,必须提交给列缺。
列缺在总部也有自己的办公室,他把我传唤了过去,而我则把自己与咬血之间的事情以及对于咬血的种种看法,连带着咬血的过去也全部对他说明清楚了。
仅仅以私人的角度出发,就算是不让列缺知情也不妨碍我去杀死咬血,而之所以要这么做,除去上面提到的正当性问题外,也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或者说是为了斩断自己的后路才更加准确吧。如此一来,我就再也没有一丝丝反悔的机会了,接下来留给我的就只有杀死咬血这条道路。
当列缺意识到咬血居然会如此贸然地接近我之后,必定会迅速地以我为中心设计杀死咬血的方案,同时监督我对于方案的执行进度,甚至会亲自参与进来。
而就如青鸟所说,报告的内容可能会让列缺觉得我不可信任,把我从攻打曙光梦境的行动名单里排除出去。但就算是那样,我也大可以再找找其他办法尝试加入,或者以第三方的身份进入战场。
“你来找我是正确的。”听完之后,列缺这么对我说,“咬血说自己爱上了你,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一定是她的阴谋!她绝无可能会真的爱上什么人,也不可能对任何人真情流露。即使有貌似如此的行为,也一定是她的演技。”
“她应该没有撒谎。”我说。
“你一定是被她欺骗了。即使拥有她过去的记忆,你了解的也仅仅是过去的她,而她在人格结构上就与我们天差地别,看待事物的角度也截然不同,并不是说只要拿到她的记忆就可以把握住她此时此刻的心理。”即使我先前说了那么多,他眼中的咬血也依然形象不变,“她可是在你的祖母都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在隐秘世界里肆意妄为的魔女,年轻时甚至以‘擅长玩弄人心’著称。可能是看自己的实力不如你,所以就要用阴险手段来对付你了吧。如果说你在心灵的攻防上是普通术士水平,那么她就是超主力级。你会被她玩弄在手掌心里也是很正常的。”
“比起这个,我看到乔甘草的报告里提到了这么一件事情……”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你被那个老不死魅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