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不过其他阵营也不是傻子,不会被那么可疑的技术完全打动。如果局势真的要倒向前夜那边,他们到头来还是会不得不出手的。”他说。
“那么,另外一个原因是什么?”我问。
“另外一个……应该是出在我的身上吧,而且说不定这边才是主要原因。”说着,他却是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这些天我在总部整顿败坏分子的时候搜查到了一点奇怪的线索,查着查着又忍不住有些上头,回过神来又在动手杀人了。当然,都是在隐秘律法允许的范围内。不过总部的某些人大概以为我要像是以前一样血洗总部,出现了一些过度夸张的反应。”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下似乎弥漫着非常浓郁的血腥味。
在我完全陌生的领域里,他在进行着我完全陌生的战斗,并且卓有成效。然而这个效果反而令某些心怀鬼胎的人感受到了深切的惊惧。
显然,他们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置列缺于险境。
“你说的‘奇怪的线索’又是什么?”我问。
“与狂信徒有关。根据目前收集到的信息,至少在五年多前,也就是一七年上旬的时候,狂信徒就已经加入前夜了,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吧?”他问。
我当然也很清楚咬血并没有向善的可能性,但是问题不在这里。
而想着想着,我便顺势想到了珠暗。纵使我在外面的形象再怎么好转,想必珠暗是断然不会宽恕我的。随后我就在总部打听起了她此时在什么地方。要问我想找她做什么,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不知为何非常想要见她一面。
珠暗现在好像也在总部,可惜的是我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她,她似乎是刻意地避开了我。自从浦青市事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而如今打听到的也就只有她没有在执行其他任务的时候出事。不过光是知道了她人没出事,我也松了口气。
这天中午,负责在目标地点侦查的执法术士们终于测定了曙光梦境入口的具体位置,也做好了攻打进去的准备。从外界来看,总部仍然是风平浪静,但是律法阵营已经完成了充分的战斗动员,作战时间定在了日落时刻。
而我之前向总部申请的预知梦仪式材料,虽说姗姗来迟,也总算是全部到齐了。
我要尝试预知未来,预知这一场战役的胜负结果。
在塞壬的指点下,我在酒店房间的地板上不熟练地刻画起了仪式法阵,然后把材料放置在了所有应该放置的地方。整个过程倒是不那么困难,都是花费些时间和精力就能够做好的。而真正的难点在于后面。
准备就绪之后,我把自己的力量缓缓地注入了法阵之中,而塞壬则从旁辅佐,把我原本注入时略显粗暴的力量协调为极其精细的波动,向着无数个不同的方向做着不同的运动。其运行之复杂,绝对不是三个五个术士就能够做到的,但是对于塞壬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没过多久,整个法阵都充盈了靛蓝色的光芒,旋即光芒爆发绽放开来。
我反射性地眯起了眼睛,然后,光芒退散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感觉自己没有睡着进入梦乡,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原地而已。
“失败了?”我说。
“不,成功了。”塞壬在我的脑海里面笃定地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预知梦里。”
“看上去就和现实没两样儿。”我说,“也就是说,假设我现在砍掉自己的脑袋,就会在真正的现实里醒来?”
“我想是的。”她说,“除非杀死你的是其他的真灵之力。”
我现在使用的这个基于真灵之力实现的预知梦是相当高等级的仪式,虽然布置的难度看上去很低,就连我或者塞壬都可以完成,但光是要求使用者能够无比熟练地运用真灵之力这一点就基本上把所有的术士都挡在了门槛外面。
并且这种类型的预知梦还有着其他预知梦所不具有的优势。很多预知梦在接触到精通梦境力量的术士,以及恶魔那种天生就能够来往于梦境与现实的灵体时,有可能会在梦境里遭到对手的强力反击,但是由真灵之力形成的梦境就没有那样的顾虑。
由真灵之力形成的梦境有着“真实”的性质,某种意义上就像是另外一重真实。外来者想要对这样的梦境进行干涉,自身也需要具有一定强度的真灵之力。
然而,凡是高等级的预知梦都有个相当麻烦的特性,那就是使用者会无法分辨自己是身处于梦里还是现实中。有些高等级的预知梦使用者甚至会因此而陷入无边的迷茫和痛苦之中,这是青鸟曾经在治愈梦境里为我讲解预知梦能力的时候提到过的。
哪怕我先前有着发动仪式的过程,也无法分辨自己发动的仪式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这不是因为我眼力不够强,就算换个人来也是一样的。
而像是咬血那样的能力型预知梦就更加麻烦了,从她的记忆里面可以了解到,很多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怀疑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并且很少能够在过程中得出明确的结论。
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治愈梦境,同时重新品尝到了怀疑自己究竟是处于现实还是梦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