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他在发动火焰攻势的同时还在操纵天堑结界,企图让我无法正常移动。不过他自己应该也很明白,这种程度的把戏无法阻止我。既然我在蜃楼市击败过狂信徒,那么作为狂信徒遗产的天堑结界奈何不了我也是情理之中。很快,他就放弃了继续操纵天堑结界。
为了避免被火焰围困,我接连不停地在空中高速转向移动。好在与地面上的战斗不同,如果说地面战斗是平面机动,那么空中战斗就是立体机动,在意图被我识破的前提下,他想要围困我也没有那么简单。
在我有意为之的移动下,我们的战场逐渐地靠近了广播塔废墟。只见那“污染”漩涡就在那里的上空旋转着,我还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有大量的不死人被集中在了广播塔废墟之中。而从黎明那里,我倒是没有捕捉到类似的波动。或许是他对自己做过某些处理,或者说这也是他把握到污染之力部分运行模式的特征。
既然暂时无法打败黎明和法正,那么我就釜底抽薪,先把“污染”漩涡消灭,连带着下方所有的不死人也全部杀掉。
只可惜黎明也不是瞎子,他立即看出来了我的意图,猛一挥动手臂,一道无比巨大的火焰墙壁当即竖起,把我拦截下来。
与此同时,他又继续挥动另外一条手臂,依旧如故地操纵火焰企图围困住我。我哪里看不出来他隐藏在更深处的第二层意图呢?他其实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够围困我,因为他已经掌握了胜利之法。经过他有意识散播的高温,我的灵体碎片迅速地被消耗,甚至感受到他在主动地操纵高温侵入我的灵体,要把我原本就处于“烧魂模式”下的灵魂焚烧殆尽。
然而才一接触,咬血的封印法术就溃不成军地瓦解,“恒星”的膨胀只是被稍微推迟了。说实话,就算是事先做足了准备和针对,咬血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足够不可思议,而即使往最理想最宽松的方向去计算,“恒星”彻底挣脱这股企图压制自己的力量所需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秒钟。
趁着咬血施展封印的时候,我走到了她的身后,右手依然持着塞壬之刃,而左手则是拿出了控制铁项圈咒缚的铁环。
这是何等短暂的一秒钟,而对于我的意识速度来说,又是何等漫长的一秒钟。
很快,咬血就会逃跑。
我还在迟疑什么呢?必须赶在咬血再度为祸人间之前尽快将其杀死,还必须抓紧时间把“污染”打进自己的身体里。既然“污染”也是真灵之力,那么搭配我的意识速度,这么一点点时间也足够把我转化为不死人了,之后我即使化为灰烬也可以保证塞壬不会死。但还是必须尽快,必须抓紧时间……
就在这时,我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变得难以动弹。一道强力的停滞之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我身体的深处,而咬血则头也不回地把自己的左手伸出来,不知何时牢牢地抓住了我拿着铁环的左手。
我居然被她控制住了!
虽然我还可以强行活动,但是暂时只能慢吞吞地做出孱弱的动作,灵性力量的调动也很迟钝,无法挣脱咬血。这道停滞之力好像是从封印“恒星”的力量里抽出来的一小部分,按照我的预计,最多只需要零点一秒钟我就可以挣脱这样的束缚。而以她的能耐,无论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这零点一秒钟都足够使用。
毫无疑问,她早已预见到了我打算在最后关头杀死她。只是问题不在这里,按理说我可以感应到所有的恶意和危险,为什么就是没有提前捕捉到这道停滞之力的出现呢?
这时,咬血的身上散发出了“返程”的空间转移波动。波动的强度非常高,如果只是要在迷雾内部进行转移,完全不需要那么强大的力量。而这个波动却没有把她自己覆盖进去,反倒是覆盖到了我身上来。
我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了咬血打算做什么。
她居然想要在这种时机用空间转移把我送到迷雾的外边?但是以迷雾对于空间转移的阻断力,她最多只能把自己一个人转移出去。要是把这唯一的机会让给我,她就会葬身于爆炸之中。
而映射体咬血明明说过,她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决断的。
在近乎于停止的时间之中,咬血缓缓地回过头来,对上了我的眼睛。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下意识地问,“你死在这里的话就什么都结束了,对你来说,我也不是什么无可替代的人吧。”
闻言,咬血先是疑惑,又面露恍然之色,然后说出了一句话。
在她说出来之前,我心中迅速地闪过她可能会做出的无数种回答,而惟独这句话,我是半个字都没有在脑海里浮现过。
这句话像是要把我的心都砸碎了。
“我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种事情。”她说。
“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呆住了,所有的想法都像是被扔进了碎纸机里不成字句。
她安静地凝视了我好一会儿,又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膨胀的“恒星”,然后说:“……我就要死在这里了,最后……你最后可以抱抱我吗?”
我正要回应她。
但是,还没来得及等我给出回应,她便先流露出了胆怯的表情。
空间转移被抢先发动了。我的视野忽然变换,迷雾和“恒星”,以及咬血都从我的面前消失。我被转移到了一处郊外的山坡上,夜幕下的树木草丛包围着孤身一人的我。
而在远处,从蜃楼市的方向爆发出了宛如太阳升起般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