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刚才没有藏起来。
“找不到也没有办法,你应该优先自己的安全。逞英雄是可以,但要是把自己也逞没,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我一边说,一边暗暗叹息。
看来女孩依旧对于我们……或者说很可能是依旧对于男性有着强烈的排斥和恐惧心理。哪怕乔安能稍微与她说话,她也无法真正放心。宁可在浓雾里独自逃跑,也不愿意和我们待在一起。
这简直就是下策中的下策,只有精神失常的人才会那么做。但她本来就已经被那两个男人折磨到精神失常了,也怪不得她会如此。问题是她没有在浓雾里求生的能力,哪怕是侥幸在恶魔的环伺之下逃得一命,也会因时间感觉的错乱而无止尽地延长噩梦,或者被卷入其他更加荒诞的怪异现象里。
乔安看上去对于自己的表现非常不满,但是他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或许会伴随他很久。
“我连看住她这种事情都没能做好……”他自责地说。但对于这个才十三四岁的男孩,我也没有更多要求。不如说觉得他对自己期望过高了。
他无比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总而言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和乔安将他带到了附近的废弃服饰店里坐下来。虽然非常同情他的遭遇,但我还是要先问问魅魔的情报。
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个执法术士,或者说是终于回忆起来了。他竭力地收拾自己散落一地的情绪,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了我。
我将他的证词与自己原本就有的情报相结合,尝试着推理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按照中间人的说法,魅魔非常讨厌自己的魅惑天赋,而向往着纯粹的暴力。在曾经与我的战斗中,她的魅惑连续失效,这可能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因此在逃跑之后,她终于追求起了更上一层楼的力量。
但是身为魅魔的她本来就难以往暴力的方向发展,如果执意追求力量,她必须从更加本质的地方改变自己。
就在这时,她得到了一个选择。
那就是与雾之恶魔相融合。
而给予她这个选择的人,则是混血恶魔咬血。
剑齿说过,能够封印雾之恶魔的木盒原本由天河市安全局保管,却在不久前失窃了。如今看来,窃走木盒的人十有**就是咬血。她在得到木盒之后大概率追踪到了雾之恶魔,并且将其封印,又连带着把融合恶魔的秘法一起提供给了魅魔。
咬血是出于什么动机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帮助魅魔,这点仍然未知,她这次甚至没有向魅魔要求什么回报。
而魅魔也没有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立刻着手布置仪式与雾之恶魔相融合,并且成功地得到了巨大的力量。
如今的魅魔,与其说是“魅魔”,不如说是新的“雾之恶魔”。弥漫在白日镇里的大雾,就是她全新的身体。
而这也解明了她不死身的秘密——她之所以被塞壬之刃砍杀也没事,是因为我仅仅砍杀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换而言之,之前与我战斗的魅魔并非“分身”,而是“本体延伸的触须”。无论塞壬之刃再怎么厉害,也做不到仅仅砍掉别人的一根手指就把人杀了。
她深不见底的体力也是由此而来。雾之恶魔的力量密度虽然很低,但总量多到离谱。无论她再怎么挥霍都用不完。
另外,因为现在的魅魔已经不再是“魅魔”了,所以她对于猎手的魅惑控制也出现了后继无力的问题。先前的猎手之所以依旧处于“为爱痴狂”的状态,只是因为过去积累的魅惑次数过多,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退潮。但那终究是无根之水了,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在将来自动解除。所以之前的我才能够用拳脚和反魅惑护符简单地解除猎手的魅惑状态。
她居然把那么恐怖的魅惑之力都交换了出去,真不知道她是有多么嫌弃自己魅魔的身份。
“她无比地渴望力量,尤其是暴力。”猎手低声说,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过去两年,她从周边城镇绑架那些无辜的人,使用恶魔仪式增加自己的力量,而我则做了她的帮凶……”
怪不得她身为魅魔的时候也有那样的力量。
虽然之前的她也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但在魅魔里面已经算是强得异常了。按照我看过的资料,魅魔这个种群,哪怕是混血的,也很少见以暴力为专长者。很多魅魔在身体能力上甚至未必比一般人来得厉害,她过去却做得到与中间人那样的民间强者打配合。
“那么,你们之前为什么要主动袭击我?”我问,“就算她自己不怕被我杀,却还是有可能会损失你这枚棋子吧。反正我怎么也奈何不了她,她大可以把我放到一边不管。还是说,仅仅是出于私人恩怨?因为中间人……她认识的人被我杀了,所以她想要报仇雪恨?”
“因为你的存在会削弱她的力量。”猎手回答,“在浓雾里活动的恶魔都是雾之恶魔的触须,也是她如今身体的一部分。而被你杀死的恶魔……都不会回归到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