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术士里比你更加过激的人也不是没有。如果你以为只要是律法阵营就一定很死板,那就大错特错了。以百无禁忌的术士罪犯为对手,死板地循规蹈矩只会把自己逼近死胡同里。只要是不去违背隐秘律法,我们从来不介意使用一些‘狡猾’的手段。”他说,“你那份珍贵的情报也是,如果不使用特别的手段,就无法得到手。”
“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好,但我发给你的那份情报里没有任何客观的证据,也有可能全部是我胡说八道的吧,你不应该再怀疑一下吗?”我问。
“我就是因为相信你的人格,所以才会释放你。你在这种事情上对我撒谎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不存在。”他斩钉截铁地说,又继续说下去,“但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的情报不足以服众,所以接下来我会再亲自向总部进言。只要有了明确的目标,以及各地安全局的大量人手,调查一定会加速,客观的证据也很快就会得出来。”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因为自己说出去的话,接下来可能会有大量的人力物力运作起来。甚至有了坐立不安的感觉。
“这就要从更久以前开始说起了。”他说,“我以前与你说过,白驹在被称呼为黑暗科学家之前,是安全局的执法术士,我与他有过共事的经历。”
“你有说过。”我点头。
“实际上我与白驹不止是共事过,更加准确地说,白驹就是我邀请到安全局里的。”他慢慢地叙述起了自己与白驹之间的故事,“当年……记得是零六年的时候吧,白驹还只是个一般人,他意外地被卷入了隐秘事件里,而我则把他救了出来。那就是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年,列缺四十三岁,白驹二十岁。
——
列缺和我在路边的茶馆里坐了下来,他向我继续叙述过去,而我则对于白驹逐渐地有了更多的了解。
其实早在这之前,我就在安全局档案库里查阅过白驹这个超级罪犯的详细资料,但是与列缺口述的情报相比较,还是缺乏了很多鲜活的色彩。
不过,列缺称呼当年的白驹为一般人,这个说法实际上有失公允。
当年的白驹虽说还是理应在读大学的年纪,却已经在科学界名声大噪。如果回头去翻阅当年的报纸应该还可以看到与他有关的报道。报道里的他,是我国前途无量的天才生物科学家,人们对他寄予了诸多厚望,所有人都相信他能够在科学界闯出一番大成就来。然而有一天,他被卷入了危险的隐秘事件,命悬一线。
千钧一发之际,列缺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今日的列缺是否有后悔过这件事,我无从得知,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来端倪。他继续叙述了下去——在他救出白驹之后,他很快就发现了白驹有着成为术士的天赋。不止是有,而且非同凡响。
甚至连“非同凡响”这种描述也显得苍白。
列缺以自己的眼光和见识这么评价白驹的天赋:就像是青鸟一样,如果白驹从小接受术士教育,哪怕是还在念小学的年纪就成为主力级术士也不是不可能。
遗憾的是,白驹作为一个人的世界观早已成形。同时,他还相当顽固,就算是在学习法术的时候,也不肯在认知世界的方式上让步。
而就算是这样,他作为术士的水平也依旧是突飞猛进。十年功夫都不到,他就成为了秘密知识领域的大师,连列缺也自愧不如。而在力量上,他更是到达了足以与列缺并肩作战的地步。用不那么严肃的说法,他的进步速度就像是开了作弊器一样快。
并且,即使是成为了术士,他也没有放弃生物科学家的道路。但令人惋惜的是,由于他逐渐地将自己的学问与秘密知识相结合,他最终被正常的学术界视为异端科学家,名声也一落千丈。非但如此,连他在那些年里娶的同为科学家的年轻妻子也对他表示了强烈的不解,甚至选择了与他离婚,带着他还小的女儿远走高飞。彼时的白驹距离所有术士都梦寐以求的“显灵”只有一步之遥,然而他的家庭却分崩离析。这件事好像给他带来了无比沉重的打击。
他甚至暂时地放下了自己所有的研究和修行,在外面失意地游荡。事后,他告诉列缺,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某个“无法形容的东西”。
当时的他和列缺都在尚申市做执法术士,那是个临近海洋的大城市。就在那遍地都是碎石子的黑色的海岸边,他一边慢慢地走路、一边眺望潮起潮落。走着走着,他忽然注意到了远处有个相当巨大的东西。起初,他以为那是艘搁浅的船舶。走过去仔细一看,他才发现那东西原来是生物。
那是一头体长二十余米的,奇形怪状的,一动不动的巨大未知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