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馆经营者,医非为治病,乃为求财,药非未医人,乃为得利。医者一道,又非寻常,不得门径者,只能懦懦无言,任其用药治疗,富者治中,中者治贫,贫者治债,然后患愈则我术可比扁鹊,患死则非我之过,实药不能医必死之人。”说完,钱财见黄忠脸上仍透露着不信,乃道:“将军若是不信,下官可与魏将军在此呆上一碗,将军只去取了大碗水煮沸,公子今日莫要饮食,只把水喝了发汗,虽一时不能痊愈,但也稍稍可见好转。”话说到此,黄忠已不由得信了**分,魏延在一旁道:“既是阳火过盛,为何还要去饮煮沸回温之水,此非前后矛盾乎?”钱财乐呵呵道:“将军有所不知,先秦《皇帝内经》早言,‘禁寒饮食,寒衣,形寒饮冷则伤’,无论阴虚阳盛,总是于元气有损,此时再以寒凉入体,更损元气,再有寒凉与阳气在体内相激,人不能得存矣。”这时黄叙弱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道:“那我以后能如父亲一般吗?”钱财道:“此事非老夫所能论断也。”“黄将军武艺箭术,下官亦有耳闻,想来便是生而有此天赋,亦需终年勤奋不辍,下官只懂医人,不能断命。”“另外怒哀动于心神,自然映在脉中,老夫为诊察之准,刻意激公子之怒意,起公子之惧情,此亦需向将军及公子致歉。”黄忠道:“先生医术高玄,黄忠实在佩服,今夜治些酒菜,再备些心意,为小儿方才冲撞先生致歉。”钱财笑道:“酒菜可以品尝,心意亦能接受,但医术高玄之赞,下官实不敢当此。公子之疾,并非顽疾,只是所托非人,今日便不是下官来,少府中任一御医,皆可诊治此症。”这话一说,魏延、黄忠莞尔之余,一时间对钱财观感大好。这厢钱财令黄叙饮煮沸回温之水,阵前王青牛被张绣杀到急火攻心,不能自持,又狠狠灌下一大碗水,方砍了数名畏惧不敢上城的士卒,王青牛丢掉长刀,拿出短戟,怒道:“本统领亲自领你等先登,若有人再畏缩不前,莫怪本将砍了你之后,再杀了你家中老幼。”原来自在于禁面前立下七日之约,王青牛本不甚在意,以他想来,无非多死些人罢了,即便是十人换一人,也足可换了张绣狗头。哪知战事起了之后,完全不似他心中所想,三千人上城,城下还有弓箭掩护,却是抱头鼠窜而回,自相拥挤踩踏,待重新列阵,无论如何催促鞭笞,都不愿再往城头而去。王青牛怒从心中起,便要砍杀了这些人,这时其中一名副将道:“将军再遣一列人上去,若他们不惧不退,我等便是死在城上,也绝无二话。”这副将王青牛识得,名叫士三,平日聪明伶俐,下起黑手来又快又稳,抢起东西来悍不畏死,连他都这般说,王青牛遂重新点了一个统领,令他亲自带队去攻。这名统领名叫武镔,为王青牛亲信之一,生的身量高大,骨架粗壮,自有一股蛮力惊人,一口重刀下不知杀了多少官军与百姓。得令之后,武镔身披重甲,手拿钢刀,一马当先率众踏着土山往城头奔去。因事先得了王青牛吩咐,上城之后别去招惹张绣和那些老卒,只消随便挑几个软柿子砍了脑袋,便可下城交差,王青牛自当另择人去上城消耗。至于战场之上,如何挑拣软柿子,武镔只消一眼看去,那些不敢对视,连拿兵器的手都在颤抖的家伙就是武镔的目标所在。武镔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握紧了手中的刀,脚下步伐又快了几步。重重一脚塔在土山最高处,武镔用刀拨开一支射向自己的羽箭,将头一低,刀一收,屈膝沉腰,以肩膀为盾,就这么一头撞向了城头上。武镔本就高大,又披了重甲,这般起了速撞上来,自然无人可挡。城上之人纷纷躲避,有两个躲避不及的,一人被撞在胸口,飞到一边吐血,一人被踩断腿骨,丢了武器在一旁哀嚎。武镔就手将两人割了脑袋,然后环视一圈,发现张绣离自己有数十步距离,中间隔着众人阻挡,乃放下心来,抡起钢刀,连噼带敲,不一会儿便将面前杀戮一空。城下观战的王青牛冷冷看了士三一眼,哪知士三道:“统领,鸣金吧,若张绣过来,武统领便不得活了。”王青牛没去理会士三,心中盘算着稍后武镔下城,如何整治这些不敢上城的溃卒。城上又是一刀横过,武镔面前的士卒急忙用刀去挡,却发现只是徒劳,两刀相撞之下,这士卒虎口开裂,再也拿刀不住。这时武镔第二刀又当头噼下,在士卒绝望的眼神中,将他削去了半个脑袋,红白相间的混合物溅了武镔一脸。“晦气,半个脑袋怎么好交差。”武镔骂了一句,伸出舌头把唇上唇下一舔,感受着舌尖传来的微咸与腥气,脸上露出变态迷醉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不过这新鲜的味道,倒是无论多少回,都不会腻。”这时张绣注意到武镔在不远处的大杀特杀,就手夺过一杆枪,朝武镔投掷而来。武镔听见风声,微微一侧身子,让过此枪,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张绣也不过如此?”张绣一击不中,武镔捡起那杆枪,就近将一个士卒透胸而出,连人带枪向张绣砸去。张绣看的火起,把枪在地上一撑,整个人高高跃起,避开武镔砸来的士卒同时如大鹏展翅般朝前扑来。在力将用尽之时,一枪隔开一名青州军噼来的长刀,空中一个拧身,枪尖一点带走这名青州军的性命,然后借着最后一点余力,一脚踏在这名青州军没有来及倒下的尸体上。成功借力,但人尸毕竟不如土地坚实,张绣此次只能微微跃起,而附近的青州军人人看的分明,想到这些日子营中流传的,执张绣之首者封侯,众人皆眼中泛起火热眸光,各个仗刀砍来。众人如此热切,连数名盾兵也不愿错过这等机会,丢了大盾,从脚下捡起长刀来砍张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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