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寂的夜幕和苍茫的远山之间,一抹惨红的弯月高高悬着,漠然地注视着脚下这片荒凉之地。西风呼啸,让沙漠更添一股萧杀之气,四周寥廓而冷清,只有孤零零的砂岩在冷冷瞪着闯进这里的不速之客。
杨丰的两百骑途经此地,选了一处背风的沙丘作为营地,下马的骑兵七手八脚地从跟在他们后面姗姗来迟的橐驼、驮马身上搬下帐篷、炊具等物,配上采集、搜寻到的柴木、清水,开始搭建营帐、生火做饭。
马超紧了紧身上外罩的皮袍,白天和夜晚的沙漠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地方,白天的沙漠就是一个能够将人烘干的熔炉,但到了晚上,它就变成了一块寒冷的雪地,水源和柴火,永远是途经此地的人们最亟需的东西。
他将身子慢慢地挪近了篝火旁,目光则向周围四眺,远处的沙漠在月光下完全变了白天的模样,有的水平如境,有的波光粼粼,让人凭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近在人们咫尺的,就是一个个清澈的水潭。
那些散落的沙棘、红柳就生长在这些水潭上,在黑夜之中宛如奇形怪状的妖怪,一阵寒冷的夜风吹过,它们就跟着发出了诡异恐怖的叫声。
近处的杨丰正站在一处篝火旁大声嚷嚷着,他似乎对这一片陌生的地方很熟悉。只是进入了沙漠之后,这名一意孤行的领军者的脾气就变得异常暴躁,他每天必不可少地要和引路的向导、看管牲口的士卒争吵一顿。
吵过后的杨丰满脸通红,精神也还不错,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来到了马超这一处的篝火前,大大咧咧就坐在了马超的对面。
马超没有在意,他转而抽出腰间的佩剑,在篝火旁,低头摩挲着剑身上清晰可辨的流水纹。
杨丰同样没有开口,很快冒着热气的食物就有士卒端了过来,两人也没有开口,各取一份,就在篝火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马超吃得很快,当他将食物完全吞入胃中的时候,此刻变得慢条斯理的杨丰还没有吃完,杨丰突然抬起头,咧了咧嘴,笑了一下。
“要吃酒吗?”
马超愣了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酒,在颁行禁酒令的三河、关中地区,乃至是出征的军中,都是地位和特权的象征。每名骑兵出发前都分配到了一囊酒水,可是在途中,绝大多数人就已经喝光了。
对于时不时需要用酒水来麻痹或刺激自己神经的士卒而言,他们自己的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与其藏着掖着、小口啜酒,还不如在恐惧、寂寞的面前,尽兴地喝个痛快。
只有领军者的杨丰,他才拥有更多囊的酒水,他可以随时赏赐给某个立功的士卒,也可以用它来激励士气,让孤军深入的士卒们暂时忘记很多糟糕的事情。
杨丰伸手将解下酒囊,朝马超扔了过来,马超接住后,拔开酒塞,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的滋味在自家味蕾处绽开的那种快感,让马超也不禁高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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