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华现在面临着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他必须召集军中的领兵族人、心腹宾客,一起商议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只是以往叫嚣、怂恿着要与酒泉太守、关中兵马对抗的诸人此时在获知后方不保的情况下,往日的胆气却瞬间衰颓下去,没有人再主动出谋划策,甚至有的人还在私底下悄悄商议着是否归降的事情。
黄华看到这一幕,可谓是暴跳如雷。
他几乎是吼叫着说道:
“敌军能够在短时间内迂回绕到我军的背后,除了是一人多马的精锐骑兵之外,怎么可能办得到?也就是黄昂这个胆小如鼠的无用之人,才会被吓得弃城而逃。”
“眼下他们的兵马被我们挡住张掖郡,只有少量人马迂回绕后才进入到了酒泉的境内,有什么可怕的!若是被吓破了胆,手足无措,任由突入酒泉境内的敌军招揽人心、趁胜坐大,然后与张掖的敌军前后夹击,那个时候,我等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被黄华这一番痛骂,惶惶不安的族人、宾客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心思,开始顺着黄华的思路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黄华也不赘言,在诸人商议了一会后,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想法,趁着张掖的敌军还未大举进攻之前,他要带着兵马赶回去击败敌军、夺回禄福城,而表氏城只留下一小部分兵马死守坚固的营垒、城池,尽量和张掖的敌军对峙消耗,拖延他们的进军速度。
为此,他力排众议,指定了一部分人留下,自己则封锁外部消息,率军火速回师,攻打禄福城。
···
黄华回师复仇,这个急报确实打乱了杨丰的部署。
在他的计划里,后方失陷的表氏城叛军应该是进退两难,陷入到了惶然无措的境地,然后他再收拢人心、招降兵马,和张掖的麹家兄弟领兵前后夹击,将表氏城的叛军一举剿灭。
可是黄华面临危境时,行动的迅速和果决,还是出乎了杨丰的预料。
这与同是在面临危境时却弃城而逃的黄昂,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黄华的一万大军,两三天内就能够抵达禄福城,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来不及让杨丰收揽人心、招兵买马。
眼下杨丰能够做的,就是守住刚刚夺取不久的禄福城,将黄华的大军拖在禄福城下,然后等待张掖的麹家兄弟率军赶来,内外呼应,击败黄华的叛军。
而就在杨丰率军紧急筹备禄福城防务的时候,城中再次发生了动乱。
原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城中大族苏家眼见着杨丰的“王师”只有区区几百人,再无其他“王师”兵马后续赶来,心中很快就生起了其他心思,此时获知黄华的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回来复仇,立即也翻脸无情,家主苏衡率领家兵,入夜袭击了城中的杨丰军。
杨丰麾下的邻戴带来的羌人,骤然遭受城中苏家人马的袭击,猝不及防之下,羌人被打得大溃而逃,杨丰的两百骑兵虽然没有遭受苏衡的袭击,但力量微弱,也无法挽回败局,只能够护着杨丰,收拢了部分溃卒,连夜狼狈地逃出禄福城。
禄福城得而复失,邻戴带来的羌骑一场溃败,也只剩下两三百人。逃到城外的杨丰兵不满五百,势单力薄,这个时候他既不能返回张掖,也不能够逃往张掖属国,人心惶惶,士马惊恐,只能够硬着头皮,仓皇撤往玉门。
那是第一座传檄而定的城邑,虽然杨丰也不能保证那里就是安全的,但至少要比眼下流亡逃窜、军无所依的现状要好得多。
逃了一夜一天,杨丰的败军总算跑到了玉门。
玉门长还没有得知禄福城中的变故,对于平定武威、张掖两郡的“王师”,他还是心存敬畏的,此时见到杨丰的兵马前来,虽然心存惊讶,但还是恪守职责,亲率吏民,将杨丰等人马迎接进到了城中。
至此,突遭大变的杨丰才总算能够稍稍得到喘气。
只是,接下来的坏消息,似乎还在接踵而来。
苏衡与黄华重新联合,黄华夺回了禄福城,并派兵往玉门追击而来。
敦煌张家的兵马侵入酒泉郡,沙头、干齐等城邑已经沦陷,也有一支敦煌骑兵,往玉门方向而来。
麹家兄弟率领的兵马已经断了音讯,也不知道在黄华大军调走后,他们到底是否已经突破了表氏城的方向,攻入了酒泉境内。
返回酒泉故地的杨丰身上的运气,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全部在禄福城花光了,坐困玉门的他再没有了在武威、张掖两地时的顺风顺水。
他只能够一边遣使与敦煌的兵马接洽,一边急召麹家兄弟率领的兵马火速救援,同时加强对玉门的控制和防务,准备凭借玉门这一处小城邑,和河西来势汹汹的各路叛军人马死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