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却总感觉这里面或许有问题:“大将张辽至今不曾露面,末将是担心……敌军是否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哈哈哈。”话音方落,全琮那边已是先笑了起来,“义封兄莫怪,琮并无嘲笑之意。只是笑那曹军若有改道的胆量,我倒还真佩服他几分。”
吕范也宽慰道:“义封也是有些过滤了,曹军历来只取道西渡,并非没有缘由。西线河面不阔,不利于我军舟师变化,只能力敌。
“而若东渡,临近出海口,江面愈发宽阔。大江之上,我军舟师配合变化,岂是那不惯水战的曹魏可敌?便是当年的曹操亦不敢如此托大。”
朱然还是有些迟疑:“可是……”
“义封啊,我看你这些日子也是太过紧张了。”吕范面色和蔼,在对待朱家子弟时,他还是相当有耐心的,“且早些歇息,明日曹军或许还会来攻。”
“……是。”朱然心中仍觉不安,他虽是孙权近臣,在有朝一日大权在握之前,却更需要谨言慎行。
此次东线作战的主帅毕竟是吕范,他不想和这位深得孙权信任的老臣关系搞得太僵。
而且……
“或许真是我多虑了吧。”朱然摇摇头,自嘲一笑。
曹军若真东渡自然不可能出海,即使是江东大船,冒险出海航行仍是凶多吉少,更遑论曹军船只。
不出海就只能突袭京口,但正如吕范所说,京口前的江面太过宽阔。
若大军东进,我军自后包夹敌军便有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若只派小股部队,短时间内未必能取胜,即使突破京口,也难以进一步扩大战果,最终仍是难免被断去归路。
只怕没人愿意带兵去打这摆明就是送死的仗。
曹军毕竟兵力充足,想来也没必要如此冒险。
吕范与全琮的乐观,也稍微缓解了一下他内心的焦虑。
“不知那刘禅……此番能否再创奇迹?”朱然忍不住想起了那位当初在江陵城外,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长臂少年。
与之为敌的时候固然令人心惊胆战,可此时双方结盟,却又忍不住对其充满了期待……
“等那刘禅威胁关中,曹丕便该退兵了吧。”
荆州战后,许多江东将领都对刘备这个儿子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听说他在三郡对上徐晃时,他们大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等着刘禅身死或被俘。
结果却令他们瞠目结舌。
南中之战本就有江东站在雍闿背后,江东高层自然关注,结果那刘禅、诸葛亮等人再度势如破竹,打得南中土著大败而降。
不知不觉间,朱然似乎被刘禅打上了一层不可战胜的思想钢印,在他心里,好像那个少年在什么情况下取胜都是有可能的。
但他自己,似乎还没注意到内心这种致命的变化……
……
之后一连三日,曹休都没再大举进攻,这让江东诸将欢欣鼓舞,皆以为鏖战许久未见成果,曹军说不定已萌生退役。
唯独朱然反而觉得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就连此前十分乐观的吕范也感到了情况有些怪异,开始加强布防。
第四日清晨,江上忽然下起了雨,风浪不大,但雨线绵密,有些干扰视线。
正在此时,曹军终于再次出击!
早有准备的吴军也立刻驾船御敌。
只是无论坐镇后方的吕范,还是身在前线的朱然、全琮,都不知道另有五百轻舟,以这绵绵细雨作掩护,驶向了东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