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二刻,也就是后世的凌晨三点半,这个时间是生理上人最困乏的时候,也是睡眠最深的时候。
太史慈选择在这种时候动手,显然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了。
他双手持戟,双腿夹稳马肚,战马在疾驰中跃过了营寨的护栏,但他并不急着动手,要等敌军反应过来前,让足够多的骑兵都跳进来。
尽管是裹了马蹄,但百骑奔腾的动静着实不小,一名军士揉拭着惺惺睡眼,有些不耐烦的掀开帷帐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才探出一个头就被铁戟划破了咽喉。
“动手!”太史慈爆喝一声后将一盆篝火打向了一旁的军帐,火星飞溅下,为了防虫而浸泡过煤油的帐篷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帐篷里的军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更别提披甲了,拿着环首刀就冲了出来,便见一群骑兵不断地将篝火引燃帐篷,再将从帐篷里跑出来的军士斩杀。
“敌袭!敌袭!敌...”还没喊出第三声,就被周泰的长槊封喉。
一片混乱中,甘宁策马而出,冲入骑兵的冗长队伍中连番舞动双戟,不时也会像徐盛那般将铁戟投出再以铁索收回,眨眼功夫放倒三骑。
可是己方军士已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狂奔,甘宁一边将从身边冲过的骑兵砍杀,一边大喊着:“甘兴霸!甘兴霸!甘兴霸!”
乱战中喊自己的名字是为了让将士们稳住阵脚,不要慌乱,你们的主将还在。
有作用,但不大,乱窜的军士听到他的咆哮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往声源处靠过去。
可太史慈和周泰并不是来厮杀的,他们一路掠阵,看到篝火就打翻,看到军士就连带斩杀,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却又不做停留。
百骑来的快,去的也快,只留下几十具尸体和十几处起火的帐篷。
就算是骑兵已经走远,这些将士也就是惶恐的靠在一起,手里握着环首刀,紧张的望着营寨的深处,怕他们会去而复返。
“混账!”
看着手头下这群弟兄被骑兵偷袭支配的恐惧和地上躺着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将士,甘宁气的咬牙切齿,喝道:“走水了,别愣着,动起来!”
这时候将士们才反应过来,赶忙提桶救火。
哐哐哐~
铁戟掠过盾牌,擦出一阵火星,没来得及收势,一杆长枪从盾牌的缝隙里捅了出来。
太史慈大惊之下一勒缰绳,战马高高跃起才躲过了这一击。
这是谁的部曲,太史慈从未见过如此善战的步卒,他们的配合堪称是天衣无缝,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抬眼四顾,才发现不少骑兵被这一招杀的纷纷落了马。
周泰仗着一身的腱子肉,猛冲之下长槊奋力刺向铁盾。
铿的一声后,铁盾被击飞了出去,没等他来得及把口子撕开,左右一刀一枪已经袭来,勉强的左突右挡才化解了攻击。
该死,这些人怎么回事!
“幼平,这些部曲不简单,不可力战,快,调转马头,我们从西寨杀出去!”太史慈当机立断,总不能让这百骑全部葬身于此。
陷阵营的速度是缺点,自然跟不上骑兵的,他们还没完全脱离接触,就发现迎面有一群人挡着。
高顺横枪漠视,冷声道:“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场上,几百人同时喊着响彻九霄的口号。
陷阵营,这就是陷阵营...
周泰在为刚才自己的无知感到可悲,太史慈也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回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咋舌的不止是他们,还有甘宁。
如风似电的劫营骑兵竟然被一群步兵正面给打退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会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回想刚才自己麾下的人被杀的方寸大乱如同待宰的羔羊,再看陷阵营,他由衷的感慨,这样的部队,确实没必要去巡夜啊...
陷阵营的口号越来越近了,刚刚还在兴奋于要立劫营之功的骑兵们感受到内心深处绝望在升起,那口号,如同催命的符咒。
“弟兄们,鱼死网破,跟着我,和他们拼了!”太史慈感受到了周围的不安,他要在军心轰然倒塌前,冲出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