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生眨眨眼,突然觉得现在时机正好。
天时——安安静静。
地利——众人齐聚一堂。
人和——顾绯猗并没有特意叮嘱过让他今天不能做疯事。
于是谢长生猛地站起身。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转圈撕扯着身上的装饰乱扔,又把面前的空盘往地上砸,盘子或碎裂或没碎,撞击到地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在场的人大多数吓了一跳,有小公主撇着嘴角往母亲怀里扑,但还没等哭,谢长生已经坐下来,一脸没事人一样,重新拿起筷子,还往嘴里送了一块鹿肉。
谢澄镜:“……”
谢鹤妙:“……”
真是好一场酣畅淋漓又不雷厉风行的发病。
事情实在是发生的太快又结束的太快,活像夏日里一场暴雨。
还没等淋湿人就结束了。
宫人们表情怔怔地愣神,半天后才慌忙上来收拾东西。
阳萝也哭笑不得的赶紧上前,把谢长生拽掉的首饰全都捡了回去。
她越捡越庆幸——谢长生天女散花一样扔的倒全是结实的东西,竟一个都没坏。
老皇帝同样被吓了一跳,恼火地看着谢长生:“你……”
他看起来像是要发火,可刚说出一个字,顾绯猗却低头对他说了什么。
老皇帝紧皱的眉头立刻松展开,渐渐变成了喜笑颜开的模样:“当真?”
顾绯猗笑着点点头,老皇帝满脸潮红地站起身,竟是一句话都不说就起身往外走,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吴氏派人去看老皇帝去了哪里,过了一会有小太监回了消息:“皇上往丹福宫去了。”
老皇帝去丹福宫从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炼丹。
可就算是皇帝,在家宴上撇下自己妻子儿女去炼丹,也实在离谱。
众妃嫔沉着脸,不免多看了谢长生几眼,目光中似有埋怨。
公主们倒是重新活泼了起来,脸上复又出现了笑容。
吃过了饭,谢长生同谢澄镜,谢鹤妙玩了一会,等天色微暗下来以后,众人又前往前殿。
谢鹤妙远远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叹一声:“唉,怎么又要应酬?这几日我的嘴都快说干了。”
他回头看偷笑的谢长生:“别说,有时候我也真希望我是个傻子。”
谢长生给他鼓劲:“有志者事竟成,二哥哥加油!”
谢鹤妙:“……”
谢澄镜和谢鹤妙都被人围住,也有不少人来找谢长生寒暄。
但谢长生和他们不同的是,他可以跑。
他选了一颗粗壮的梅树,躲在了后面,避开了人群。
正专心致志地扣着树皮,身后却响起了脚步声。
谢长生还以为是又有人找到他了,正撇嘴,回头却看到了方绫。
“新岁如意。”方绫看着谢长生光洁的手腕,问:
“我送你的佛珠你没带着?”
一提这事,谢长生就觉得有些对不起方绫。
他抓抓脸,不好说是顾绯猗拿走了,也不好意思再把锅推到岁岁身上,只有道:“弄丢了。”
方绫眼睛微微睁大:“丢了?”
他无语地抱着胸看着谢长生:“刚过去一夜就弄丢了?怎么回事?丢在哪里了?我去找找?”
谢长生用脚磨蹭着地面,感觉鞋底都快被他磨出火星子了。
“你……你把头抬起头来,我又没说怨你。”方绫嫌弃又带着点着急的语气:“丢了就丢了,等下次我娘再去庙里,再让她给你带一条就是。”
谢长生刚想说不用了,远处却有人叫方绫。
方绫啧了一声,对谢长生摆手:“我走了。”
谢长生兀自又在树后蹲着扣了一会树皮,直到听到老皇帝来的消息,这才绕出去。
老皇帝脸色比中午时红润许多,精神也很好。
他下场跟着舞姬们跳了一首舞,歪歪扭扭狼狈极了,顾绯猗站在上首看着这场闹剧,有嘲讽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嘴角下意识想要勾起,却突然想到什么,淡淡垂眸。
“冯旺,”顾绯猗指了指面前一碗鱼羹:“给他送去,问问他把方小侯爷的手串丢在哪里了?要不要咱家帮忙找。”
冯旺去了,不多时他又回来了。
且带回了谢长生的话。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饿了?这么不注意身体,罚你给我一箱金子。”
顾绯猗:“去告诉小殿下,咱家脸色不好,不是因为饿了,咱家吃过饭了。”
冯旺去了,再回来时又带回了谢长生的话。
“那你是不是撑了?这么不注意身体,罚你再给我一箱金子。”
顾绯猗:“…………”
好。
他看以后还有谁说谢长生是傻子。
他看谢长生可是聪明的很,竟都学会插科打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