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元却并没有因此而托大,镇州城下有官军十余万,镇州军不足三万,力量对比悬殊,而且官军后援不绝,镇州却只有一座孤城。官军输得起,他却只能赢,处境危若累卵。又闻老将没有回援,而是选择南下与突吐承璀会合,王承元叹息道:“范司徒国之栋梁,可惜遇到了突吐这个老阉。”
当下强令镇州军南下追击,习侵会、王士裹、郗庆文三人同时劝道:“大军疲惫,敌众十万,如何能战请大帅收回成命。”
王承元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诸将不必多言,成败由我一人担当。”
驱动两万疲惫之军对阵十万之敌,范希朝没这个魄力,他料想对手王承宗也没有因为情报失误,范希朝并不知道王承宗已死,除非李药师在世,当世名将中亦无人有此胆量。因此老将与神策军会合后,就忙着收拾残局,只以少量兵力警戒北方之敌。
而突吐承璀此刻正忙着编造证据,全力以赴地在清算郦定进的通敌叛国之罪,此罪若不能成立,那他这败军之罪就背定了,自己的好日子就过到头了。这是他决不能容忍的,必须让郦定进背这口黑锅,现在就办,办他个铁案如山。
因此当镇州兵忽然杀至,他和范希朝都是猝不及防。
危急时刻,还是突吐成骅反应敏捷,二话不说扛起义父就出了门。
范希朝默默坐了一会,对追随他几十年的老部下说:“世有英才而国不能用,使天下糜烂至此。天下大乱,自今日始,我范希朝百死难赎其过啊。”
范希朝拒绝撤退,率部奋起抗击,而左右神策军刚刚经历一场大劫,此刻尚未完全恢复过来,而今遇敌找不到主帅,各部群龙无首,纷纷溃退,一退便成雪崩之势,再难禁止,众人见无力回天,只好丢下尊严和荣誉,只比谁跑的块,十万大军瞬间土崩瓦解。
黄昏时分,王承元骑马来到神策大营旧址,皮革燃烧后发出的呛人浓烟直欲让人窒息,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尸山血海,更是让人胆颤心惊,太多的尸体,太多的血,王承元闭上眼睛,眼前仍是红通通的血,他的太阳穴胀的发疼,整个人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向习侵会等人说道:“官军但凡有一员大将,镇州还能有今天吗”
郗庆文笑道:“这就是天道,天不灭我,来了谁也是枉然。”
王承元摇摇头,道:“这不是天意,这是人事,得人兴,失人亡。”
来到突吐承璀大营旧址,却见院中旗杆前跪着一个人,双手被捆在背后,紫袍金甲,灰白头发,满脸是血,张着嘴,瞪着眼,神态安祥。
王承元大惊,急下马上前察看,见人已死,潸然泪下,问左右道:“莫不是范司徒”
左右卫士答:“正是范希朝,这老儿倔强的很,至死不降,被擒之后,让他跪,他死都不跪,王将军便打折了他的腿,逼他跪下谢罪,他又大骂,就拔了他的牙,他朝人吐血吐沫,就割了他的舌头”见王承元脸色有些不对劲,卫士不敢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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