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顶着一脸的灰抬头看她,“怎么了?”她再问。
苏荷举了举窗花,嘟着嘴道,“又断了!”气恼的把窗花扔到一边,她走到楚含章的身侧,企图从她手里夺过锅铲,“还是你去剪窗花,我来做饭吧。”
楚含章拿着锅铲转了个身,没让她得逞,“我不,说好了今年的年夜饭我来做,你只负责收拾桌椅和剪窗花的,人之于世,岂能言而无信?”
苏荷说,“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又不考状元,要什么信,章儿,你就放过我吧,打扫屋舍,洗衣做饭,这些活计我擅长,可那对月剪窗花,我是真不会。就像—”
她趁她不备,从她手中夺过锅铲,“就像你也不会做饭一样。咱们各有各的擅长,这不是很好嘛!”
楚含章被她说的有点松动,但...她拿起锅盖,抄起桌上的另一把锅铲,在锅里轻轻的翻了两下,“是很好,可你就不想早日嫁给宋将军吗?你嫁给他之后,必然要会女工剪纸一术,而我,没了你的照顾自然也要学会做饭。”
苏荷一阵害羞,脸颊两侧瞬间绯红,“章儿这是在说什么啊!”
楚含章看了一眼她,接着道,“倒也不用这么害羞,这实在不像你。”
“章儿!”
“半个月前,你们要是在我跟前不那么腻歪,我现在倒是不会这么打趣你。”她闻着香味,坐到灶台前的一个小矮凳上,矮凳是用建屋子时废弃的木头桩子做的,粗糙但很实用。
她现在,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没有金银玉器,没有美酒珍馐,但她却很知足。
坐在矮凳上,楚含章说,“宋琦今年三十四岁,年纪是有点大,之前也还娶过一门亲,但好在,宋夫人因生子难产已故去多年,他纵是还惦念她,也没一开始时浓烈。你和他若是两情相悦,那嫁给他也是个不错之选,就是现在...”
她对上她的眼,“就是现在将军府已不复存在,你嫁过去,也再做不成威风赫赫的将军夫人,只能粗布麻衣,简单一身,这样,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我愿意!”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半点思索和犹豫都没,“将军府要是还在,我反而不会喜欢他,同意嫁给他了。”
“什么?”楚含章问。
苏荷给她解惑,“我之前是章儿你身边的婢女,虽是皇后身边的人,但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婢子,他是从一品的镇武将军,地位尊崇,威风赫赫,便是年近不惑,上京城中也多的是贵女良眷想要嫁给她。
哪像现在啊,他落漠了,我也成了章儿的姐姐,我和他之间是平等的。”她更瞧不上那个剪坏的窗花了,“所以,我即便什么也不会,嫁给他之后也不会自卑。我要是不会,就让他学,一个家里,哪能只有我剪的窗花呢?”
苏荷的这番话,楚含章自然是从未听过,她微微一愣,愣过后,却是一笑,“真是枉我比你早嫁人几年了,这婚嫁两姓之间,看得居然还没你明白。”
苏荷看出她眼底的难过,赶忙岔开话题,“章儿要不要吃地瓜?隔壁的孙婆婆今早从地里拔了好些地瓜出来,看到我是二话不说就往我手里塞了好几个,现下正好有火,要不要我去拿两个来,咱们烤了先吃?”
说完,还一副难以言说的看了好几下冒着炊烟的锅,“也不知道咱们今年的年夜饭什么时候能吃上!要不先吃两个,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