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的正午,久违的暖阳,照耀九州大地。
青城兴奋地跑了进来:“郡主,出征东州的镇远军凯旋,此刻快到巷口了。”
陌鸢放下手中的书,拉青城急匆匆地往巷口跑。
陌鸢站在巷口,弯起的星眸,扬着最灿烂的笑。
可当凯旋之师越走越近,陌鸢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僵住。
极目远眺,可怎么也瞧不见那道清冷矜贵的身影。
他呢?为什么看不到他?
陌鸢心里没来由地开始发慌,藏在衣袖下的手止不住地抖。
直到镇远军副将魏迟,勒马停在她面前。
陌鸢脚步不自觉地后移,她害怕听到关于他的不好消息。
他答应过她会平安回来的,可是凯旋的将士中却没有他。
魏迟面色沉重地走到陌鸢面前,躬身行礼,声音悲楚:
“郡主,砚相他与张庚一同坠崖了……”
陌鸢只感觉脑中瞬间空白,身形一晃,被青城及时扶住,颤声问:“怎么会这样?”
“张庚和东州王连连败退,最后破釜沉舟躲进了一处极险的漳泽山地。砚相想斩草除根,又怕全军覆没,便只带了半数人进山去追。临行前,砚相说若是他出事,就让我领着剩下的人继续应战。”
说到这儿,魏迟声音一顿,缓了口气,才哽咽着继续道:
“可是,就是这半数的人,同人数是他们两倍以上的东州军打了两天两夜。待两天后,雾散了,我们进去一看,漫山都是尸骸,其中就包括东州王的尸体。而这半数进山的将士,亦是几乎无一生还。”
“就连砚相坠崖,还是青云拖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们的。青云说完人就昏死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我们便将青云留在了东州,派了人专门照顾。”
魏迟堂堂七尺男儿,一想到那般悲壮又惨烈的景象,都忍不住落泪。
魏迟擦了把眼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陌鸢:“砚相进山之前,交代我,若是他没出来,就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您。”
陌鸢颤着手,咬着唇,泪眼婆娑地接过信。
可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她只感觉像是有人拿着锤子,狠狠砸在她心口,疼得不能自已,偏偏又说不出一句话。
“郡主,您还好吧?”魏迟看着脸色惨白的陌鸢,担忧地问。
陌鸢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手里攥着那封信,失魂落魄地往相府走。
魏迟看着陌鸢的背影,他没敢告诉她。
其实,相爷把这封信交给他的时候,起初是用一个绣着青鸢的帕子包着。
只是后来,相爷看着那方帕子,漆黑如墨的眸子,忽然泛起一丝浅笑,又将那块帕子揣回了怀里。
相爷说:“都给小人儿,小人儿会受不了的!”
***
陌鸢头重脚轻地回到竹苑,拒绝了青城的陪伴。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靠着门扉,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手臂横在曲起的膝上,看着他给她的信,明明没有几个字,可她还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即使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清了,她还在看。
脑中全是他出征前的样子,那日他对她说过最多的话便是:“泱泱听话!”
陌鸢咬着唇,泪如雨下,歪头望着砚憬琛常坐的书案,想象着他还坐在那里的样子。
你说回上京后,会给我一个更好的求亲;
你还说,六月会成亲的;
你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
但你的信上,却只有八个字:泱泱听话,别等我了!
砚憬琛,这次我真的没法听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