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闭上双眼。
全神贯注,内视己身。
只见……
体内宛若天柱般的道道气脉,绽出细密的裂纹。
仿佛随时都要崩碎,彻底垮塌一样。
周身筋骨熔炼,铸成的神宵道体也是如此。
仿佛一副空架子,风吹就倒。
此时的徐怀英,就像个一碰就碎的皲裂瓷人,再也经受不得任何的外力摧残。
哪怕他服用灵丹妙药,养好自己的伤势。
十有**,也很难重回换血大成的圆满境界。
“根基损伤严重,道体铸成又毁去……纪九郎,你真个手辣,居然亲手斩断了我的武道之路!”
徐怀英抿紧嘴唇,眼中情绪复杂。
他不知道该如何平复内心,消解那股无处宣泄的怨气。
寒山寺的大雄宝殿内,那场气机交锋并无任何的不公之处。
自己输在技不如人,应当心服口服才是。
可……
“我自幼坚定向道之心,希望成为像历代祖师一样,一剑降妖伏魔,一法惊天动地。
为此,放弃豪族家业,放弃儿女情长,只为修持一颗勇勐精进,无畏无怖的无上道心!
二十余年的呕心沥血,不敢懈怠,却因为纪九郎一人而付诸东流……”
徐怀英的胸中像是块垒郁积,始终难以瓦解。
任凭再大的道理,都跨不过这一道心关。
越是深思,越是反省。
他所生出的不甘、不满、不忿之情,就越是浓重如阴云,根本挥之不去!
为何不能留手?
为何要掺和武勋贵胃的扬名之会?
为何……能以一敌三?!
徐怀英眼神不断变化,好似天人交战,与自身的心魔作斗争。
忽地,一道温柔亲近的软语声音由远及近,飘入耳中。
“怀英道兄,你怎么又动肝火?这样下去,伤势可难好得快。”
杨娉儿端着一碗药汤,缓缓地坐到床榻边上,竟有几分贤淑妇人的婉约气质。
让人倍感关心,甚至是心旌摇荡,难以自持。
“送药这等小事,岂敢劳烦杨三小姐。”
徐怀英轻叹一声,将复杂思绪按下。
“你这伤势颇重,由内而外,五脏六腑牵动筋骨皮膜,连累气脉法体……若不安心静养,恐怕影响日后的武道进境。”
杨娉儿放下药汤,轻声细语道。
她修持《**心经,炼成仙姿之相的缥缈空灵气,可以随心而变。
上一刻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一刻就能是天然去凋饰的出水芙蓉。
甚至于魅惑众生的祸国妖女,都能恰到好处拿捏得住。
只要功力足够精深,**六气如意变幻,纵使五境宗师也要陷落。
“我心里有数,气血武道首重体魄,其次是气血与劲力。
临门一脚踏破换血九次,铸成神宵道体,本该乘势而起,一举压下虞卿飞、玄明,坚固无敌之道心!
可棋差一着,没想到半道杀出一个纪九郎,将我彻底打落尘埃。
道心被破,道体被毁,还谈什么武道进境!”
徐怀英轻轻摇头,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笑意,完全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怀英道兄何必在意一时的胜负,真武山乃六大圣地之一,三道法脉传承道统,必然有解决的法子。”
杨娉儿柔声安慰,无声无息抚平着徐怀英杂乱如麻的心思。
“纪九郎这人生性狂傲,从不将豪族巨室之家放在眼里。
许是他自己出身不好,尤其厌恶我等这种武勋贵胃,所以下手才格外重。
虞二郎幸而有兵家武庙的春秋刀意护持,未遭大难,怀英道兄你却就没这般好运了。”
借由气机交锋,故意伤我根基?
徐怀英闻言眼皮一跳,似有一团无名火苗窜起。
还未等他想个明白,又听到杨娉儿饱含歉意道:
“说来也怪娉儿,纪九郎本就跟凉国公府不对付,看到怀英道兄跟我走得近,自然恨屋及乌。”
徐怀英面皮抖动,心火魔念如野草疯长,再也难以遏制。
他忽然想起一桩事,自己突破换血九次,铸成神宵道体,多亏杨娉儿的暗中相助。
水云庵的**六气……也许能弥补损伤的根基!
“杨三小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答应。”
徐怀英眸光闪烁,片刻后直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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