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心知天命,万事可成。”
这些高深道理,从陈规的左耳进右耳出,半个字都不入心间。
本分两个字,对于深宫内廷听差办事的奴才来说,尤为重要,需要时刻谨记。
“可本宫却觉得不然,人心之危,道心之微,哪里是天命可以囊括。
以权御术,始终落入小道。
命者,道也。
天命所定,未必就不能违逆。
顺其自然,始终还是天子之道。
并非宰执万方的人皇正统。
与其知之,用之。
不若制之,取之。”
白含章长舒一口气,面上难得显出几分争胜之色。
站在身后的陈规,虽然未见太子爷的神色,可从那道负后而立的背影,他莫名觉得四位皇子里头,真要说谁更像圣人,还得是大殿下。
……
……
“纪九郎,你停手吧!”
北镇抚司衙门明堂,天运子那缕残魂有气无力叫喊道。
他仅存的那点念头颗颗崩碎,几乎难以弥合。一次次催动本命道术,简直是把心神榨干。
个中煎熬痛苦,远胜于扒皮拆骨,抽髓夺元之折磨!
“道兄,你再撑上一撑,我却不信,未来当真不可变动!
依照佛门说法,过去才是本性真如,始终如一,只要发生了,就难以更易。
未来则是照见大道轨迹,正如天行无常,变化无穷,岂会有注定之说?”
纪渊眉头紧锁,哪怕勾动金色命数未来视】,需要耗费大量道蕴。
他仍然如不死心一般,连续映彻大统六十八年的那一角未来。
十次、二十、三十……
直到最后天运子接近神魂消散,实在难以施展烛照光阴的本命道术。
纪渊方才罢休,眸中内蕴的金红光芒,如同烈焰飘动,盯住“遇刺身亡”那四个字。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未来一角的大道轨迹,才会被固定住?”
天运子像是溺水之人,心神念头缓缓弥合,好似得救艰难喘息,断断续续道:
“这只能说明,白含章的死……是天命所定。
非人力可改变!”
纪渊并不接受这个回答,摇头说道:
“你我作为修炼者,应该明白,所谓天命,就是大道的意志。
大道没有善恶之分,只有高下之别。
我辈武夫,从服气、通脉、换血,到气海真罡,逆反先天!
所求的,不正是以力证道,把寰宇诸界的道则法理尽归己身,踩在脚下!
天命二字,孱弱时当求知,强横时当求制!”
他从来不认为世间有谁的命数,是必死无疑。
更何况,替人改命之事。
自己做得还少么?
只不过。
纪渊所感到疑惑的是。
白含章为何会被注定死期?
数十次的映照未来。
都无法看到除去刺杀身亡之外的第二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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